“濱州”?顧念嬌因驚訝聲音陡然拔高,引得不少同學扭頭看過來,顧念嬌趕忙捂住嘴巴,壓低聲音問道:“你怎么會想到要去濱州,離家遠不說,濱州那種大城市……”。顧念嬌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一張臉都急紅了,她這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數學競賽的時候去的丸市,濱州那樣的繁華大都市她連想都沒想過。
不是她看不起云涯,和云涯相處的這三年,她深知云涯的性格,同樣她才能深深感到自卑,和云涯站在一起,她有時候就覺得自己就像那襯托鮮花的綠葉,但無論她對云涯的喜愛有多深,不代表她能在濱州上高中。
那種地方,遍地豪車精英,云涯這種鎮上來的土包子不得受人嘲笑,雖然她覺得云涯一點都不土,像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似的尊貴優雅,但不代表別人和她想法一樣啊。
云涯笑了笑,并沒有解釋什么。
她不會在平江躲一輩子,在這里躲了七年,過了七年貧賤的生活,她的性格已經被磨礪的少了棱角鋒芒,多了溫軟平和,卻不代表,她真的忘記了七年前發生的一切。
不,這七年來,外公的死不瞑目,母親的痛哭瘋癲,渺渺離逝的靈魂,以及報紙上,云深遍地桃花的新聞,時時刻刻鞭笞著她,不能忘記身上擔負的責任。
“云涯,你真的要去濱州嗎?雖然以你的成績完全不是問題,但濱州那種大城市……”,顧念嬌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云涯忽然起身,抱起一摞改過的作業起身離去。
初中三年,她沒再像小學時跳級的那么厲害,李洛告訴她,初中三年是一個紐帶,她可以消化掉小學的知識,鞏固初中的知識,預習高中的學科,只有基礎知識扎實了,才能高屋建瓴。
她深以為然。
如今,初中就要畢業了,紀云涯的名字在平江市一中,就是個傳奇,每年期中期末考試從未跌下神壇,科科滿分,以及一大堆的獲獎證書,什么三好學生,奧數、物理、作文之類的競賽,從未失手,在學校里,是老師重點關注對象,是同學羨慕的對象,她的人一如她的成績般傳奇,隨著時間推移,她的容貌漸漸長開,那樣花般的美貌和年紀,行走都是如畫般的優雅美麗。
她還未滿十二歲,在這一堆十四五歲的少年少女中顯的格外瘦小稚嫩,但那雙漆黑淡漠的眼珠從來沒人敢真正輕視。
女生不敢接近,只能咬著牙暗自嫉妒,男生可望而不可即,望著女神的背影顧自垂憐。
更值得一提的是學校一霸寧子洹,誰都看的出來他喜歡紀云涯,但紀云涯對他淡漠的態度反倒沒有熄滅他的斗志,反而越挫越勇,只差昭告天下他喜歡紀云涯了。
這可將紀云涯推上了全民公敵的寶座,奈何紀云涯向來就是個淡漠溫和的性子,整個學校除了另一霸顧念嬌之外,她幾乎沒有其他朋友,但有這兩人護著紀云涯,還有誰敢惹?
中考結束后,學校放了假,讓學生們回去好好休息,離開學校的時候顧念嬌還與她約定幾天后逛街的時間,寧子洹一如既往的堵在校門口要送她,那天的夕陽格外紅,如血般殘厲。
云涯揮手與兩人作別,清瘦的身影在夕陽下漸行漸遠。
那是兩人最后一次見到紀云涯,再相見,竟會是那般物是人非!
裴輕寒架著車跟在她后邊,為了防止被她發現,距她有五十米的距離,慢悠悠的跟著,乍一看的確有些奇怪。
云涯似乎是在低頭思考問題,根本沒發現后邊跟著的車子。
近一年來,每次她放學的時候他都會偷偷跟在她后邊,直到她安全的回到家的那刻,有時候他覺得自己有些傻,手下那么多兄弟等著他吩咐,一堆事情待處理,但每次一到時間,他便準時出現在校門口,默默護送她回家。
只因他想起那夜她因恐懼落荒而逃的背影,抑或是為了那點他故意制造的愧疚,這是最后一次,他無數次這樣說,卻又在下一次定點出現。
他想,他的確是瘋了……
“云涯,云涯你終于回來了嗚嗚……”,剛走進巷子里,程羽迎面跑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抽噎著說。
云涯心底“咯噔”一聲,快走幾步沉聲問道:“究竟怎么了”?
十五歲的程羽足足比云涯高出來一頭,少年像是被嚇傻了,除了哭就是哭。
云涯把書包扔給他,快步朝家里跑去,門前聚集著許多人,鎮上的一輛警車靜靜的停在路邊,看到警車的那刻云涯一顆心漸漸下沉。
人群突然分開,兩個警察帶著一個瘦黑的女人走了出來,女人雙手腕上帶著手銬,整個人扭著瘋了般大叫:“人不是我殺的,你們憑什么抓我,放開我放開我……”。
兩個警察皆是高大魁梧,輕易就將女人按捺住,女人依舊倔強的反抗著:“放開我,你們知道我舅舅是干什么的嗎?你們今天敢抓我就等著吃牢飯吧”。
其中一個警察冷冷呵斥道:“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抵賴,有什么話到警局說吧”。
云涯愣在那里,突然不敢再上前,女人眼尖的瞥見她,忽然“嘎嘎”的尖笑起來,猶如魔窟里陰冷的鬼嚎,令人后背陡然生寒。
“哈哈哈……鐘蝶那賤人被我一刀捅死了,讓她敢跟我犟嘴,讓她敢罵我,這就是下場,你這個小賤種快點下去陪她吧,哈哈哈……”。
“還敢說人不是你殺的?你自己都親口承認了”,擎制她的警察冷哼一聲,看了眼前方失魂落魄站在那里的女孩,嘆息一聲,提著女人就把她塞進了警車里,警車嗚嗚著飛駛而去。
裴輕寒看到迎面開來的警車,心底暗道不妙,馬上從車里下來朝巷子里跑去。
依舊是那個有些破落的屋子,云涯走進去的時候,現場已經被封鎖了,有兩個穿著白大褂的法醫正在給尸體蓋上白布,一個穿著警服的女人對徐仙枝做筆錄,看到云涯走進來,女警察沉聲道:“犯罪現場,小孩子不許靠近”。
徐仙枝看到走進來的云涯,對女警察說道:“她是死者的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