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一陣靜默,寧家,林家,一武一文,以子之長比其之短,其則不然也。不過,那林輕諾雖說長得比女人還漂亮,但若說男子氣概,卻確實比不上從小在軍營長大的寧易寒,那一身的肅殺之氣,非短日可成。
“嘻嘻,那是,也不看看本姑娘是誰?”見果然說對了話,于歸頓時洋洋得意。
寧易寒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這小桃姑娘,不管是什么環境什么氣氛,她都由本事把他們攪得一滴不剩。
“少將軍,這丫頭是誰啊?莫不是你什么時候藏好的想好的?我看這姑娘模樣生的周正,又聰明伶俐,要是喜歡,老將軍不在了,咱幾個可以為你們做主,娶了得了。”那寧南豐半天不開口,一開口就語出驚人。
可惜于歸也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聽聞此言,連連擺手,十分嫌棄道:“什么相好的?真不會說話,我可是他救命恩人,還是他債主,以身相許什么的我可不要,我是不會讓你們占便宜的。”
于歸說完,眾人頓時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這丫頭太有意思了,救命恩人不以恩協之,竟以為寧家打算用以身相許作為回報,退一步說,寧易寒以身相許,可是多少京都女子夢寐以求的事情,這姑娘竟然一副十分嫌棄的樣子,還覺得自己吃了大虧!
眾人正在發愣,寧家三個將軍卻忽然一齊在于歸面前跪了下來,“啪啪啪”磕了三個響頭,是真的響頭,不過是泥沙路面,干干凈凈的沒有水跡,但于歸還是感到腳前的地面給他們磕得隱隱震動。
“誒,你們這是干什么?快起來,快起來,哎呀,你們快起來啊,你們就是磕頭我也不會給他打折的,快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磕什么頭啊!”于歸嚇了一跳,忙不迭地去扶三人起來,可不能讓他們跪,萬一跪了就不給錢了怎么辦?
“這位姑娘,我寧征遠代表整個寧家軍、代表寧氏一門給姑娘磕頭了,姑娘不僅救了少將軍,更是救了我寧家軍,救了寧氏一族,姑娘當此一禮,救命之恩,寧家軍將永記心頭,他人若姑娘有需要的地方,我寧家軍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這話說得浩氣壯闊,但話語里滿滿的都是對于歸真誠的感激,于歸給嚇了一跳,真沒想到救了個人救出了這個多了個什么來。
“哎呀,快起來,起來再說,你們這么跪著我瘆的慌。”她還沒死呢,跪她多不吉利。
三人互視一眼啪一下站了起來,動作干脆利落又好看。
“總算是起來了。”于歸拍了拍胸口一下子就不肯說話,戰到狐貍身后就只看著。
寧易寒有些無奈,對三人說道:“小桃姑娘不拘俗禮,幾位將軍別放在心上。”這話卻是變相承認了于歸對他的救命之恩,頓時,在場的其他眾人看于歸的眼光都不一樣了,原以為不過一個有些特別的黃毛丫頭,不想竟然在羽林郎和林氏家軍之下救了寧易寒,還帶著受了重傷的寧易寒四處行走,再看看如今的寧易寒,怕是身上的傷也給治好了,這姑娘到底什么來頭,有何本事竟至如斯?
于歸可沒想那么多,她就是有些不習慣這樣的場景,她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和狐貍兩個人,就是以前,她也不是多喜歡熱鬧,乍然這么多人一起說話,她有些慌亂。
狐貍卻是不動聲色地四處看了一眼,神色不動,依舊是淡淡的樣子。
“敢問姑娘貴姓?”忽然地,懷殷就盯著于歸開口道。
于歸看了他一眼,嘴一揪,這人他不喜歡,身上殺氣太重,于是沒好氣地瞪眼道:“關你什么事!”
懷殷眸光一閃,丁末卻是大怒,“臭丫頭,不……”然而,話沒說完,丁末卻仿佛被什么扼住了喉嚨似的,臉一下子充血紅了起來,眼睛也往外瞪,脖子上青筋畢露,腳也離了地,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眾人大驚,唯有于歸和狐貍二人淡定如初,寧易寒吃了一驚而后看向狐貍,這多日來,他從未見狐貍出手過,最多不過是那非人一般的輕功和熟練的燒烤技術,在他想來,狐貍的功夫怕是當今武林一等高手行列,如今看來,怕遠不止如此,毫無動作,就能讓羽林郎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丁末毫無反抗之力,這是何等恐怖的實力,難怪之前小桃姑娘敢那么信誓旦旦地保證不會讓他被欺負,這么一看,在場所有人加起來,估計也不一定有還手的分,可是,既然是兄妹,胡離的功夫如此之高,小桃姑娘,會功夫嗎?
懷殷目光一閃,立刻抱拳向于歸道:“姑娘,手下出言無狀,但罪不至死,還請姑娘手下留情。”
真有眼力!
于歸扁扁嘴,給狐貍使了個眼色。
丁末瞬間腿一軟半跪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先跟你說,我不是故意欺負你的哦,你不能罵我,不能威脅我,更不能打我,不然吃虧的還是你。”于歸扁著嘴解釋,以前狐貍一言不發就把罵自己的人修理一頓他還有些不習慣,不過時間一久她也覺得沒什么,畢竟那么沒有眼色主動跑上來欺負他們的人實在是太少,狐貍又一向奉行將危險因素扼殺在搖籃里,所以,當還只是罵人的級別時,狐貍就已經開始出手了,而這一出手,又能免去很多沒有眼力的人拔刀相向,畢竟罵人只是捏捏打打,你拔刀可能就沒命了。
丁末喘著氣抬頭瞪眼,十分地不甘心,卻被懷殷一個凌厲的眼神壓下去,“還不給姑娘道歉!”
“不用了!”于歸連連擺手,他只不過說了她一句就被狐貍掐了喉嚨,怎么算都是他畢竟吃虧,她可不好意思接受這人的道歉,“誒,你們是過來殺寧易寒的嗎?”
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于歸直接把話題帶到寧易寒身上,且她也十分好奇,這三波人貌似不是一條道上的,那幾個大叔模樣的將軍應該算是寧易寒的本家,肯定不是來殺他的,這叫懷殷的可是帶了一群上次追殺寧易寒的羽林郎,怎么看都不像是抱著好意的樣子,還有那個長得堪比妖孽,當然,比不上她的狐貍的林輕諾,雖然只是區區幾人,但看起來也不像是好對付的樣子,如若他們都是來殺寧易寒的,看在寧易寒給她帶了這么多天路還欠她錢的份上,怎么說她也得幫上一幫,好歹不讓他被殺了,不然,她用在他身上那么多珍貴的藥物,找誰要去?
懷殷倒沒想到于歸問得這么直接,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含笑搖頭:“姑娘誤會了,本官此次前來是特奉陛下之命迎接鎮遠候寧易寒公子回京受封的。”
“什么?”于歸驚呼,大驚失色。
寧易寒也是微驚之后哂笑不語,眼神冷冽而嘲諷。
“鎮遠候?都尉大人怕是弄錯了,我可是應玄叛國將軍寧風澤的親生兒子,當今圣上通緝的要犯,什么時候成了我應玄國的侯爺了?”
這話說的難聽又諷刺,懷殷卻是臉色都不變,依舊用不冷不熱地語氣滿吞吞答道:“你不知道也是可以理解的,鎮國將軍叛國一事已被查明,圣上覺得寧家受了委屈,不僅立即下旨為鎮遠將軍平反,還為了彌補對寧家的虧欠,特讓你提前襲任鎮國將軍的爵位,只是你還弱冠,故而只能承襲候位,等你弱冠,你自可接掌寧家軍權,統帥寧家軍。”
如此冠冕堂皇的話一出,于歸不由地深深吸了一口氣,情不自禁地就驚呼道:“這么顛倒黑白、不要臉的話你竟然也說得出來!天哪,你臉皮真厚!寧易寒,你不要信他,你那什么皇帝肯定是受了什么威脅還是有什么想從你身上得到的,所以才不殺你,什么弱冠封侯,我看不過一個空有其名的虛殼子,保不定是為了騙你回去再好好拷打你!”
于歸說完就發現周圍人看自己的眼色都有些怪異,頓時發現自己這話在這個時代也是夠了……
呵呵兩聲,于歸扯了扯寧易寒的袖子,希望他不要相信。
“放心,他們騙不了我的。”哪怕此刻已經被皇帝的卑鄙無恥氣得心肝聚顫,寧易寒還是壓著怒火輕聲對于歸說道。
“嗯嗯,你不用怕他們的,他們沒有一個打得過我們,要是他們想群毆,我就幫你把他們全揍趴,這都是什么人啊,從皇帝到官吏,沒一個好心的,還一個個臉皮這么厚。”于歸十分不滿地嘀咕,拽著袖子就一副要打架的樣子。
卻不想那懷殷竟勾唇笑了笑,淡淡地解釋道:“鎮遠候不用緊張,你若是不信,寧家親軍在場,更有四大公子中有信君美名的林大公子,你大可以問他們是否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