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什么要答應你?”忽然的反問顯示出蕭遺別此時胸口抑制不住的煩躁和殺意。
林依依愣了一下,而后低頭,片刻,若無其事地笑了笑道:“你不是對那個小姑娘感興趣嗎?我可以幫你……”說這話時,林依依的聲音和心臟都在顫抖,什么時候,她都成了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連恩人都要利用傷害的人?
蕭遺別忽然就笑了,眼神也多了絲意味不明的笑意,“華容將軍果然是巾幗英雄,為了國家安危都可以置個人名譽不顧,真是舍己為人、無私奉獻啊!”
帶著笑意的諷刺讓林依依幾乎抬不起頭,她剛剛還在指責季東陵無情冷血,她如今,又何嘗不是呢?
“雖然朕看上的東西朕都喜歡自己動手,不過,既然有人主動幫忙,那么,不妨看看你的本事,令大風三大部族聞風喪膽的華容將軍,在戰場上是何等風貌?”
“你答應了?”林依依倏地抬頭,眼帶驚喜,而沒有注意到蕭遺別話里的意蘊。
“那就得看你華容將軍的表現了,”蕭遺別笑得更加開懷了,“他們應該今日便會想辦法離開允陽,在天黑之前,你若能截住他們,那么,就幫朕看看,到底需要多少兵力,可以留住他們兩人。”
“留住?”華容皺眉,有絲不解,讓他們留下,不是應該很容易嗎?
“呵呵,怎么?華容將軍莫不會以為你說兩句他們就會留下來吧,他們如今在允陽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如今加上秦王世子的事情,肯定現在巴不得立即走人,若不用兵力,如何能留在他們呢?你說是么?”
“那……”華容這才想起這些來,心思微轉便明白了蕭遺別的意思,那姑娘一顆就是不想惹事的人,而且,從之前救長公主的事情來看,怕是在找什么東西,如今這種形勢下,確實很有可能立即離開。“你想要我出多少兵力?我這次就帶了三萬精兵過來。”其實是五萬,然而兵不厭詐,他們如今,并不是可以坦誠相待的朋友。
“呵呵,這個,就看華容將軍你自己了,十息為一天,華容將軍若是想為大風換得兩個月的喘息時間,那么,就得多多謀算了……”蕭遺別眼角都帶了笑意,這么有趣的好戲,不看真是太可惜了……
“你!”華容頓時眼中冒火,十息算一天,那兩個月就是六百息,最起碼也需要十五分鐘,可是,當日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了,那胡桃姑娘雖是不會武功的模樣,可她身邊如同長兄般的男子,其實力卻如同神鬼般不可以常理來測,六百息,也太難了吧!
“華容將軍覺得不公平嗎?呵呵,將軍也可以不答應的,反正這大風萬一被滅了,朕的長寧還是十分歡迎將軍這般深明大義的人才投奔的……”
“我答應你。”短促肯定的回答,華容抿著唇,并不是沒有可能,既然是她有求于人,總得付出點代價,六百息,她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呵呵,真正大將風范,干脆利落,好。”蕭遺別掃視了一眼全身都進入備戰狀態般的華容一眼,不得不承認,或許在二十一世紀,她最高成就不過是一名受人愛戴的醫生,然而,到了這個時代,卻是真正給了她發展的機會,只是,“順便告訴你,若是你現在出發,在天黑之前應該可以趕在他們之前到達葫蘆口……呵呵,只是,帶兵出發,華容將軍可得好好想想如何與你家的皇帝陛下和皇子殿下解釋了……”
……
“呼,總算甩掉了,”于歸撐著腰扶著一棵樹喘氣,累死她了,好不容易沖出懷殷他們的包圍圈,半路上竟然又發現不少偷偷跟蹤他們的人,以前咋沒見著,沒辦法,讓狐貍全部敲暈之后,她又耗費靈力消去了他們的記憶,一路跌跌撞撞地離開,簡直是逃命,呼呼,“看來,這寧府果然是不能回去了,那一千多兩銀子,只能以后再找寧易寒要了。”
秦朗:都這個時候,還想什么銀子,果然俗不可耐……
于歸可沒看到秦朗看她的眼神,她只是一邊喘氣的同時一邊飛速地思考,怎么才能弄點錢。
“哎呀,我想到了,”于歸眼睛一亮,瞬間直起腰來,如激光掃射般地看過狐貍和秦朗全身,無不得意道,“哈哈,你看我們穿的這么好,身上還有一些配飾之內的,等出了應玄,我們隨便找家當鋪給當了,是不是可以換不少錢?哈哈哈,我怎么這么聰明!”
狐貍……
秦朗……
淡淡地白了于歸一眼,狐貍抬腳就走了出去。
“天快黑了,先離開這片林子再說。”
其實這林子他們已經穿行了一大半,路上還撿了個不知道誰丟的半舊的竹筐,于歸高興地把它背上,還不斷地往里放一些路上發現的可以換錢的草藥和果子。
“秦朗,先跟你說好啊,我們這一路可不是游山玩水的,而是逃命的,你可別給我耍你那什么少爺脾氣,不然我打斷你手腳、挑斷你筋脈扔到秦王城,讓你的弟弟和后娘好好地瞻仰你!”為以免這一肚子壞水的家伙拖后腿,于歸眼珠子一轉惡狠狠地威脅道。
結果秦朗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地哼了一聲就去追趕狐貍的步伐了,氣得于歸直跳腳,有沒有搞錯?她才是老大!她才是老大好嗎?
“等等我!等等我!你們不要走那么快嘛!”拖著長長的尾音,于歸還是無奈地提著絆腳的長裙磕磕絆絆地跟了上去。
……
“皇上,那山洞里的寶箱確實都是空的,以箱底的積塵來看,這箱子里的東西起碼被取出了有十年之久了。”
“空的?哼,不愧是令父皇都稱許三分匪盜之王,把所有人都擺了一道。”宮螭哼了一聲,并不是很在意,錢財之內,又有誰可以與坐擁天下的他相提并論,他只是不希望有人用著他的東西做一些悖逆他的事情而已。
“那他們人去哪里了?可有人跟著?”對于這個出人意料的小女子,宮螭還是比較在意的,不論是那神乎其技的醫術和光芒,還是她身邊那男子以一敵十的武力,都如同一道美味而吸引人的食物讓他垂涎不已。
“皇上恕罪,臣趕到的時候,洞里所有的暗衛都被打暈了過去,且醒來之后都沒了對這段時間的記憶,胡桃身邊那男子更是打倒了所有臣帶過去的羽林郎,帶著于歸和秦世子二人離去,路上埋伏的一些線人也都盡數被打暈了過去,且醒來之后和洞里的暗衛情況一樣,都沒了對他們的記憶。”懷殷的嗓音低沉而恭敬,讓原本就沉寂的殿內愈發的靜謐。
“都是廢物!廢物!”沉寂的簾后忽然傳出一陣爆吼,毫無所得的宮螭暴跳如雷地大聲罵道,厚重的書簡也險之又險地擦著跪在簾外的懷殷的額角而過。“一點事都辦不好!要你們還有什么用!廢物!都是窩囊廢!”
“還不給朕去追!都是死人啊!他們倉促離開,肯定會去找寧易寒的!還不快派人給我盯著!滾!”
“是,皇上……”
……
“公子,我們不派人跟著嗎?”
“你覺得,連羽林郎都擋不住的攻勢和手段,我們又有誰可以跟得上?”林輕諾輕輕放下手里的書卷,一臉平靜地道。
“是,可是,那秦世子……”
“呵呵,洞里不是什么都沒有么?”林輕諾眼中波光流轉,笑了笑道,“就算是有,以秦朗那副窩囊的少爺模樣,又有什么可以威脅到我們的?”
頓了頓,林輕諾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開的姹紫嫣紅的紅樹綠草,有些遺憾地嘆道:“他娘倒是個讓人折服的人物,可惜,嫁了個男人太窩囊,生了個兒子更是個廢物……”
……
“好了,別走了,我們歇會兒,累死我,都是你,秦朗,要不是你,我哪里用走的啊!你說你這么多年到底干嘛去了,難怪王位被搶,輕功都沒練到家,害得我都只能用走的,呼呼,累死我了,不行了……”于歸踉蹌著一屁股坐到近旁的一塊大石頭上,“狐貍,你也歇歇,坐這邊。”拍了拍身邊的一塊石頭,或許是由于位于崖底,雖說烈日酷暑,但這崖底的石頭卻并沒有多見得陽光,故而溫度冰冰涼涼,好不舒適。
拿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珠,于歸瞇著眼睛抬眼向上看去。
天快黑了,壁立千仞的崖頂在微薄的黃昏下顯得模模糊糊,幾處高聳的大石塊沉默而寂靜地露出自己百年不變的身姿,在昏暗的光線下投出一片氤氳的光影,橫旦在崖中央的幾顆龍虬的松樹也固執地保持著一個姿態向著太陽不肯彎腰。
“狐貍你看,這個懸崖長得好特別啊,我們剛剛進來的口稍小,越往里走越大,不過,”于歸頗有興趣地指著右邊“你看這邊,寬度又慢慢地收緊,然后再放大,哈哈,如果一直這么延續下去,你說像不像一串糖葫蘆?哈哈,真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