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琉璃正在打磨新出爐的部分武器,聽了鐘子笑的話,眉眼發愁,再一次堅信不要出門的念頭:上有豺狼,下有虎豹,十面埋伏,八方為敵。
繼癩皮喪尸上次短暫的失蹤之后,這次他確確實實被逮走,生死未卜。
“當初被我們解決掉的火異能喪尸,其實當時在他身邊還有一個同伴,只是即將抵達地下室之時,他以肚子疼為由離開,現在想想,怕是故意避開的。”
從兩個喪尸的異能與脾性來看,這個禤非凡才是真正值得提防的對手。
“他做啥子非得要殺你們?”宋寶寶將不同的變異植物身上打出來的綠芒做了分類,對應不同的改良周期,為之后的種植做好準備。
“呆瓜,他是想把我們都殺了!”方琉璃解釋。
“為啥啊?俺們沒有得罪他啊。”
“沒啥為啥為啥的,”方琉璃無語,“跟你說不清。”
瞧見鐘子笑眉目忽垂忽挑,唇瓣動了又動,似乎有什么話想說,葉不良問:“是不是提出了條件。”
“恩。”
“什么條件?”既然提出了條件,說明萬事好商量啊,方琉璃可不想再次面臨危險。
“要我跟他走。”鐘子笑含糊不清地回答,這個‘走’是什么意思,也沒個解釋。
方琉璃卻覺得是個好條件:“很好啊,大姐,這樣你就成了喪尸老大姐,誰敢不聽你的……”
葉不良冷冷打斷:“休想。”
“為什么不行啊,這很好啊,既避免了雙方的沖突,還能提高我們隊伍的視力,豈不是兩全其美?”
葉不良直勾勾看向說個不停休的方琉璃,“你想跟他走?”
方琉璃怯怯退到后面哼哼:“我,我是想去啊,可是我是男的!”
“男的也可以。”
“……”
誰說出這樣的話都不奇怪,可是由著葉不良這么正經而冷淡地說出,其中夾雜的怪味難以言喻。倘若再不看出葉不良對鐘子笑的袒護,那真是眼瞎了。
合著是被關心,又是自己不排斥的對象,鐘子笑自然也很受用,她選擇性忽略掉剛才方琉璃說的話,說道:“現在不要為這些有的沒的事爭執,我就想救出癩皮喪尸,無論用什么法子。”
“怎么救?那個什么禤非凡都能操控非意識喪尸,怎么以一敵百?”方琉璃聽這話也惱了,干脆丟下剛打造出來的武器一部分,托胸扭頭不去看眾喪。
鐘子笑提出自己的計劃,先由擁有加速度異能的葉不良前去探測方向,盡可能找到癩皮喪尸的行蹤,之后,最短時間內找到更多的異能種子。
她松開咬著的指甲,“我要試試,一個人是否可以同時擁有多種異能!”
方法是可行,只是……顧老頭語重心長地說出這個方法最大的瓶頸:“異能種子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從異能喪尸身上得到,要得到異能種子,意味著要殺好幾個異能喪尸,不管無辜的,有罪的。孩子,你真能做得到嗎?”
“做啥子要互相殘殺啊,俺們交換不行嗎?俺們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跟那個啥的交換,商量商量。”
沉默了好久,鐘子笑說道:“讓我想想。”說罷又重新咬起自己的指頭。
這事,很嚴重。
大家相對無言。
不知是誰的肚子叫了,鐘子笑清醒,自己出去的最主要目的沒有得到解決。
葫蘆植物在他們逃離喪尸圍攻的時候再次不小心弄死,鐘子笑已經感覺到身體里的警報愈加猛烈,她平靜地向眾喪陳述這個殘忍的真相。
或許習慣了這樣的噩耗,誰也沒有再發表打擊士氣的言論。
早就注意到全身濕透的鐘子笑,在她終于沒有因為癩皮喪尸的事憂心之后,葉不良催鐘子笑先把衣服換了洗澡,用火哄干再穿。
“這里能洗澡?”鐘子笑詫異斐然。
“恩。”得到肯定的回答,鐘子笑也不再懷疑。
三天以來,她的任務都沒能完成,地下室這邊的工作倒是進行得很好。
也許是早料到會需要洗澡的一天,木浴桶早就做好,放在地中地下室里,茂密的藤蔓掛在房頂垂下來,正好展開作為浴簾。
地中地下室的地面被踏平,鐘子笑的鞋子已經丟掉,她光著腳丫走在地面上,軟軟而又不會塌陷。
葉不良把今天接來的雨水裝到水桶里,往浴桶里這么一倒,倒了好幾桶,浴桶的水,又將一些藥草丟了進去,順便給她做個藥浴。
最后讓方琉璃用火異能加熱,異能產生的火說來諸多方便之處,首先,火不僅在沒有火源的前提維持燃燒一段時間,還不會產生煙氣。在浴桶之下以一塊鐵皮隔著,下方持續放高熱量的火,不一會兒,浴桶內的水便溫了。
在藤蔓做成的浴簾內脫下衣服褲子后,鐘子笑踩著木墩踩進浴桶內,背部慢慢結疤的燒傷碰到水,身體一個顫抖,水中藥草味淡淡升騰。
“衣服給我。”藤蔓浴簾外傳來一聲淺語。
衣服?交給葉不良?自己的衣服又臭又臟,破破爛爛快要不成樣子,這好像有點難為情吧。
“可是……”
透過縫隙看到葉不良背對著自己,始終沒有過分的舉止,她終于還是不好意思地把自己臟兮兮得衣服遞出去。
遞過,接過,短暫的交接,腳步聲起。
如今房間里只有他們兩個,鐘子笑回頭,濺起幾滴水珠,朝準備避開的葉不良問道:“你說,他還活著嗎?”
這個他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其實,她并不是對癩皮喪尸的生死沒有懷疑,只是在眾喪面前,她不想傳達沮喪的心情。
“活著。”幾乎是在鐘子笑問完之后的回答,沒有任何思考,葉不良緊接著走上樓梯。
活著嗎?那就好。只要癩皮喪尸還活著,那么,她就是丟了性命也會前去救出他。
這份情,這個義,沒齒不忘。
仰靠在浴桶邊沿,或許是太疲倦了,三天的奔波勞碌,饑餓,困乏,疲軟席卷而至,她就這么半醒半睡瞇著眼泡在水里。
她想起了小時候跟著哥哥流浪的日子,那時候的日子很艱辛,但是她從不害怕,因為知道哥哥一直在身旁。
不曾失去,不懂什么叫做珍貴。
她渴望愛,或許比誰都強烈,只是她將一層保護膜緊緊包裹自己,生怕自己受到一點傷害,將所有的好意拒之門外。
不曾擁有,便無失去。這真的是她想要的嗎?不是,她想要擁有一份長久的羈絆,一份永不消退的長情。
變作喪尸之前,她的生活除了游戲還是游戲,戲里戲外都是虛幻,打打殺殺只剩指間的空虛。
丟下鼠標與鍵盤,懶懶地躺在靠椅上,一直以來,自己一直都是一個人。
變作喪尸后,意想不到的邂逅讓她認識最開始的癩皮喪尸,雖然氣場不和,但也一直相互陪伴、扶持。
這種緣分,即使是孽緣,也孽得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