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爺?……王爺!”暗旻實在無奈從來嚴(yán)謹(jǐn)冷靜的王爺竟然會在自己匯報要是的時候走神,心中不免滴了一滴汗。
獨孤陌塵雙眼恍惚的望著窗外,直到暗旻的呼喚聲將飛遠(yuǎn)的思緒召回。獨孤陌塵揉了揉眉心,掩飾性的輕咳了一聲才淡淡說道:“說吧。”
暗旻知道自己剛剛說的話王爺一個字都沒有聽到,只能心里默默翻了一個大白眼然后認(rèn)命的重新說道:“屬下昨日深夜回府召仟雅,回程之時看見了失蹤多日的藏嬌閣嬌玉。”
獨孤陌塵挑了挑眉,顯然有些意外:“嬌玉?”
暗旻又說道:“沒錯!屬下與仟雅二人子時在永安道與獵宇道交匯之處聽見前方獵宇道傳來馬蹄聲,屬下?lián)娜绻腔蕦m的人撞見的話難免生出些許事端所以與仟雅二人躲在暗處。等人來人策馬到我們面前之時屬下才看清,其中一人正是嬌玉。與她一同的是一個蒙面的男子,從他駕馬的姿勢來看是一習(xí)武之人。帶他二人稍遠(yuǎn)去之后屬下便讓仟雅先行,獨自棄馬用輕功偷偷跟在他二人后面。此二人在月城城門邊棄馬,到月城乘船往霄塇城方向去了。屬下?lián)脑僮粉櫹氯バ雄E會敗漏,于是在嬌玉的身上下了梨仙散便趕回來復(fù)命了。”
獨孤陌塵沉吟片刻,皺眉說道:“霄塇近月多女子失蹤,如今霄塇上下眾人人心惶惶,此二人去霄塇作何?”
暗旻想了想,說道:“王爺,如今霄塇上下傾力調(diào)查失蹤案,如若此二人呆在霄塇……”
獨孤陌塵點了點頭抿了抿唇,眉頭緊鎖雙眸暗霧涌動,猜測道:“如今霄塇的官府根本就不會理會尋常的路人,他二人若是躲在霄塇之中定是無人會察覺的!定是想等到風(fēng)波平息之后,再有所作為……只是他們的目的……”
“叩叩…叩叩……”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獨孤陌塵,獨孤陌塵淡淡看了一眼暗旻,暗旻領(lǐng)會立刻上前開門。見是鑰旻不悅的皺起眉頭沉聲斥道:“干什么!”
鑰旻白了一眼推開堵在門口的暗旻向屋內(nèi)走去,對獨孤陌塵說道:“王爺,伏丞相派人來詢問何時啟程。”
獨孤陌塵掃了一眼窗牖外院落中容子月正與陌玉熙相伴走近傾城歇息的屋內(nèi),挑了挑眉梢問道:“此次進程是容世子帶領(lǐng)的,你且領(lǐng)著伏丞相的下人去問容世子便是。何故來問我?”
鑰旻撓了撓腦袋,苦惱的說道:“我問了啊!可容世子說要屬下來問您啊!”
獨孤陌塵抿一口茶,默不作聲的看著院落外門口穿著丞相府下人服飾的人站在門口不停朝著里面張望。雙眸一抹冷光閃過,嘴角一抹冷笑嘲諷的搖了搖頭,對著鑰旻吩咐道:“你去吩咐他,一個時辰后啟程。他若再問其他,你便打發(fā)了便是。”鑰旻雖不明所以卻還是領(lǐng)命退下了。
獨孤陌塵對著暗旻吩咐道:“你既在嬌玉身上下了梨仙散就有你帶人秘密跟著他們,查出他們到底有何圖謀。……還有!他們既是從獵場方向出來那便極有可能與今日在獵場逗留的各位主中的一個有關(guān),皇家獵場豈是尋常人能夠自由出入的。你且查查與嬌玉同行的那男子究竟是何身份,順便查查霄塇女子失蹤案。本王覺著,這嬌玉不可能會無緣無故去那里!”
暗旻聽獨孤陌塵讓自己查霄塇女子失蹤案頓時面露哭色,哭喪著說道:“王爺…這霄塇之案從何查起啊,這女子失蹤案從年初就頻頻發(fā)生到如今已經(jīng)失蹤了九十三人。刑部到現(xiàn)在是一點線索都沒有查到,坊間都流傳霄塇是出了女鬼索命做了多少場法事。好好的一個城現(xiàn)在搞的烏煙瘴氣人心惶惶,女子們都不敢出門卻還是不斷的有女子失蹤。……王爺你當(dāng)時不是不讓管么……”
獨孤陌塵聽著暗旻的念叨,知他心中顧及,不咸不淡的掃了暗旻一眼,后者立刻一顫低著頭畢恭畢敬不敢作聲。
“既讓你去查便是有所緣由,官府查了這么久卻沒有一點線索實在有些蹊蹺……”
暗旻一愣,猛地抬起頭小心問道:“王爺……您是懷疑”
獨孤陌塵打斷:“好了,你去吧!有任何動靜及時匯報。”
暗旻雖還有話沒說,卻吞下腹中領(lǐng)命離去,他相信王爺這么做自然是有自己的理由的。暗旻剛走鑰旻就屁顛屁顛跑進書房了,獨孤陌塵伸手揉了揉眉心道:“又有何事啊!”
鑰旻見獨孤陌塵有些不耐立刻嬉皮笑臉無恥的擺擺手說道:“王爺別生氣啊!屬下還有事情沒有說完呢!”
獨孤陌塵掃了一眼鑰旻,抿了抿唇角沒有說話。鑰旻摸摸鼻子輕咳了一下,才說道:“王爺,你昨夜讓奴才留意伏丞相的院子,還真有不對勁兒呢!”
獨孤陌塵來了興趣,挑挑眉問道:“哪兒不對勁兒?”
鑰旻說道:“昨夜,伏洛兮與伏蒼儒二人在書房一直到深夜都未出來,屬下在墻外偷聽只聽見他們似乎是發(fā)生爭執(zhí)卻聽不真切。屬下本來是想飛到房頂聽的,誰知道才剛剛落到房頂屋內(nèi)的伏洛兮竟然立刻警覺。大聲呼喚丞相府的暗衛(wèi),屬下?lián)谋┞读⒖烫幼哌€在鎮(zhèn)外轉(zhuǎn)了好幾圈才敢回來呢。”
獨孤陌塵皺著眉,右手的食指輕輕撥弄著唇瓣,疑惑道:“你的意思是…伏洛兮會武功?”
鑰旻猛點頭,道:“王爺!屬下就是這個意思!您想啊,屬下的輕功雖然不及暗旻那么出神入化但是絕對不可能那么輕易被發(fā)現(xiàn)啊!更何況屬下當(dāng)時封住氣息,就連丞相府的暗衛(wèi)都不知道我在那兒!那伏小姐怎么可能那么快發(fā)現(xiàn)我,這絕不是蹊蹺。”
獨孤陌塵沉默不語,心中暗暗思考著丞相府的特殊之處。千金習(xí)武并不是不尋常的事情,月國人愛狩獵所以年年都有狩獵賽。每年的狩獵最好看的都不是男子狩獵而是女子狩獵,女子英姿颯爽之態(tài)一直被月國男子欣賞。月國文武百官幾乎每一個府上都有教武功的師傅,府上不論男女都可以學(xué)。只是這丞相府的嫡出千金小姐自小便是喜好詩書,武學(xué)之術(shù)可是從不沾染的……這弱不經(jīng)風(fēng)的女子,怎么可能有這樣敏銳的洞察力竟然連鑰旻都躲不過呢?
鑰旻見獨孤陌塵陷入沉思不敢打擾,本是想退下的,卻停獨孤陌塵輕嘆了一口氣帶著一絲蒼涼之氣問道:“萬寒覆雪…可有下落?”
鑰旻聽到這四個字心中一顫,跪在獨孤陌塵面前鐵青著一張臉說道:“屬下無能沒有查到萬寒覆雪的任何下落,皇上派出的暗衛(wèi)一直多加阻撓讓我等更是一無所獲!屬下該死!”
獨孤陌塵眼中劃過無奈泛起淡淡的薄霧將所有的情緒掩蓋,不語的看著窗牖外漸漸熾熱的日光。鑰旻見獨孤陌塵不說話心中更是愧疚不已,沉聲道:“屬下懇請王爺讓屬下加派人馬去尋萬寒覆雪的下落,就皇家那些暗衛(wèi)怎么可……”
獨孤陌塵揉了揉眉心,打斷道:“罷了…既然丟了就算了吧!到了百峰山再于百孤方丈商討能不能另尋他法吧……”
鑰旻焦急道:“可是王爺您如今沒有了萬寒覆雪夜夜不能安眠,日日被烈火噬心若不是寇巫丹……”
“好了!下去吧!萬寒覆雪之事不必再做,將人都撤回來吧”獨孤陌塵揉著有些鈍痛的眉心,起身離開了。
鑰旻定在原地雙眼通紅,一切……本不該這般!王爺本不該受這樣的噬骨之痛的……若不是……
獨孤陌塵回到屋內(nèi)的時候容子月與陌玉熙正在于傾城談?wù)撝裁矗瑑A城尚未恢復(fù)紅潤的雙頰泛著淺淺笑意。三人見獨孤陌塵站在門口齊齊轉(zhuǎn)頭看向獨孤陌塵,后者只是云淡風(fēng)輕的走到他們的面前坐下。
“快要啟程了,你們回去收拾一下行裝吧。”獨孤陌塵垂首淡淡說道。
容子月與陌玉熙對視了一眼,默默離去了,獨留傾城還捧著一碗胡桃粥慢悠悠的喝著。傾城抬眼看了一眼尹兒,尹兒立刻盛了一碗粥放在獨孤陌塵的面前。獨孤陌塵揮了揮手,尹兒便默不作聲走出門去。傾城見獨孤陌塵眉宇間黯淡無波,好奇問道:“怎么了?”
獨孤陌塵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頭看著傾城那雙泛著光波清澈明媚的雙眸,沙啞著嗓子問道:“滿葵……是不是就是你要我?guī)湍阏业降哪莻€人?”
傾城一愣,詫異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獨孤陌塵眼中劃過一絲尷尬,垂首僵硬地說道:“昨日夜里,你渾身冰涼抓住我的手一直看著這個人的名字。”
傾城僵在原地,一愣一愣地看著獨孤陌塵,過了好久才小聲問道:“所以…所以……”
獨孤陌塵看著窗外,側(cè)著腦袋不讓傾城看到自己眼中傾泄地笑意,說道:“所以,我推不開你只能和衣與你一起說下……”
傾城原本蒼白地雙頰終于被染地嫣紅,一邊一頭撥弄胡桃粥,一面尷尬圓場:“原…原來是這樣啊……哈…哈…哈哈……”
獨孤陌塵余光掃過悶頭喝粥地傾城,嘴角添了一絲笑意,卻很快消失不見。
“傾城…”獨孤陌塵望著傾城問道。
“嗯?”傾城抬起頭,印入眼簾地確實一雙深不見底地雙眼……
獨孤陌塵張了張嘴,卻還是化作一聲嘆息,聲色黯淡地輕輕說道:“罷了,快些喝粥吧……”
或許是孤獨太久,面對突如其來地一絲溫暖竟然生出了怯懦之意。究竟在害怕什么?怕這荒漠中的一絲甘甜冰川里的一道溫暖,其實只是南柯一夢罷了。想要一個答案卻又害怕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才發(fā)現(xiàn)紅塵傲然的自己竟然也會因為一個人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