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分,曹操登上了還在建設中的宏偉宮殿。
這里就是曾經著名卻只能在史料中找到一鱗半爪資料的銅雀臺。
銅雀臺,占地三百畝,雖不必皇宮盛大,但是建筑卻更加的巧妙唯美,其中分立七座九層高樓,外圍四座,分別鎮守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樓頂更是雕刻著唯美霸氣的神獸——青龍,白虎,麒麟,玄武,雖然比之皇宮中的雕刻小了一圈,但是用料卻更加的精貴,一半黃金一半銅,這含金量絕對能讓任何一個人瞬間暴富。
銅雀臺的中心位置只是一座巨大的宮殿,被三座九層高樓拱衛,這三座高樓的頂上雕刻的卻是能與代表鳳儀的鳳凰相媲美的銅雀——純金打造的三尊形態各異的朱雀。
沒錯,是比之鳳凰更加尊貴的朱雀,而不是人們一般以為的雀鳥。
不過現在宮殿只有型,還沒有最后完工,但是也能看得出來,若是完成之后該是如此的波瀾壯麗。
“皇叔,你覺得怎么樣?”獻帝洋洋得意的問道,顯然這里是出自他之手了,雖然這朱雀的造型并不是他想的。
曹操并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這里默默地想著很久以前的對話:
“嬌兒喜歡鳳凰嗎?”
“不喜歡。”
“為什么?鳳凰那么漂亮!”曹操覺得不能理解,這世界上還有不喜歡鳳凰的女子嗎?
“鳳凰太嬌貴了。”念嬌一臉厭惡的說道,“論尊貴它比不上朱雀,論美麗它還是比不上朱雀,論本事那自然也是比不上朱雀的,可是鳳凰的名頭卻是那么的響,原因就是因為它愛現!百鳥朝鳳?真的是它們自愿的嗎!”佛說眾生平等,鳳凰卻非要高出一頭,這不是赤果果的看不起自己的同類嗎!對于這種看不起自己同類的尊貴者,念嬌是么有半點兒好感的。
“比起來朱雀就好的多了,漂亮,神秘,不愛現,還有本事,四大神獸之一耶!”
“皇叔?”獻帝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心中忍不住的有了幾分忐忑,難道自己建造的這個銅雀臺是不和這位皇叔心意的。
“陛下建造的真的是很不錯,不過陛下——”曹操轉過了頭,“機關設定好了嗎?”
“真的要在您百年后沉入地下?皇叔,不過是一座殿宇,用不著吧!”主要是他心疼呀,這可是他好不容易建造出來的宏偉宮殿,他相信就算是比之早已消失的秦皇陵,阿房宮都毫不遜色。
“我不會留下痕跡給別人攻訐我的女兒!”他的女兒修道,注定了長生,他才不會讓她飽受別人的荼毒呢!
“皇叔!”獻帝不可思議的看著曹操,這是什么意思?
“說實話陛下,我一點兒都不在乎別人怎么說我的,奸相,奸賊,竊國賊,挾天子以令諸侯,我無所謂的可是我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攻擊我的女兒,雖然她常年不在我的身邊?!辈懿倌樕蠋е娈惖男θ荩欢胶?,與以往那萬事不掛心,我行我素的模樣真的是大相徑庭。
“皇叔,我真的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在乎郡主?!鲍I帝嘆了一口氣,他以為自己看透了這位皇叔,現在才知道他對他還是半點兒都不了解。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因為她是我唯一祈盼的孩子吧。”曹操的臉上閃過一抹淡淡的無奈,雖然自己的子女頗多,甚至現在還有繼續增多的趨勢,但是他獨獨的就是喜歡念嬌這個從來都不在自己身邊的女兒,很奇怪的事情,但是這確實實實在在存在的,“雖然她不在我的身邊,每次寄信回來都嘮嘮叨叨的,但是我就是喜歡她。”
“是因為喜歡她的娘親?”獻帝找著這么一個自認為對的理由。
曹操怪異的看了獻帝一眼:“你怎么會這么認為?”七夫人在去歲已經去了,說實話他現在都幾乎不記得那個女人的樣子了,唯一記得的就是那似乎是一個存在感很低的女子,“我這輩子最敬重的是我的發妻,最喜歡的卻沒有,至于嬌兒的娘,只是為了讓大夫人安心而已?!彼麑λ恢倍际强捎锌蔁o的。
“那皇叔怎么會那么喜歡念嬌妹妹的!”獻帝瞠目,這怎么可能?
“我也不清楚,她的出生是我期待的,那個時候其實我只是不喜歡我那位二夫人以及她所生下的女兒,”曹操當初對于七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未嘗沒有利用的心態,要知道那位二夫人可是讓他嘗到了從小到大以來,最大的一次失策!“我只是想讓那個女人看看,只要不是她生下來的孩子,哪怕是一個婢子所出,我也會疼寵萬分的?!?/p>
獻帝聽得瞠目結舌,他實在是沒想到原來這位皇叔曾經的心理是這樣的陰暗。
“可是當我抱到嬌兒那小小的身子的時候,我的心突然就靜了下來,那疼惜之情根本就出乎我預料的來了?!备笎蹃淼哪敲吹耐蝗?,連他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我以為離開五年再見到她的時候,一切都會變了,可是我沒想到的是,五年之后再次見面,我卻更加的喜歡她了,不僅僅是因為父愛作祟,更多的是一種理解?!?/p>
“理解?”獻帝不解。
“是啊,那個時候我殺了呂伯奢一家,當時家中所有的孩子包括他們的母親看我的眼神都帶著驚恐,包括我那個玉樹蘭芝的大兒子,連我的父親對我都充滿了責備,可是那小丫頭,古靈精怪的她竟然說出了呂伯奢該死的話來。”曹操的臉上帶著笑,顯然當初的那份認同,對于他是何等的珍貴,他真的不知道若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理解他的話,他會變成什么樣子,也許真的會變成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吧!不過還好,他的小女兒為他保住了最后一絲的暖意,“沒有人知道那對我意味著什么,他們只是看到我疼愛嬌兒,卻從來都沒有想過,他們自己的作為?!?/p>
在他需要關懷的時候,他們不理解他;在他人生黑暗的時候,他們遠離他,所以就不能怪他走出來之后對他們的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