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她居然攥住了一條蛇!
吳小桐驚駭之下,松了手,卻仍舊沒有躲過那條蛇的攻擊,手背上一疼,人迅速墜落,脊背著地,身后的背簍緩沖了一下,吳小桐的身體種種摔下,又彈了彈,這才側翻著摔在地上。
劇疼之下,五臟六腑仿佛都震動的挪了位置,手背上那點兒疼……或者根本沒怎么疼,只是酥麻酥麻的感覺,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了。
疼的吸了幾口氣,吳小桐動了動手指,眨了眨眼睛……低低地哀嚎一聲:從那么高的石頭上摔下來,居然都沒有摔昏,就這么真切地感受著渾身劇疼,真不知該慶幸還是該哀嘆!
這個念頭一轉,吳小桐也就連忙舉起手來察看。手臂側翻被她壓在身下,這一動,方覺得整個手臂手背都火辣辣的,抬手一看,手背手臂刮擦過石壁,生生擦去了一層油皮,這會兒已經紅腫起來,很多地方正往外冒著細小的血珠兒……這還不算,她的手背上,中指根部的地方,有兩個小而圓的孔洞,正往外冒著血珠子——暗紫黑色的血珠子!
無毒蛇咬傷留下的牙印兒一般是兩排細小的痕跡,破損處不流血,即使流血也是鮮紅色,而不會發紫發黑……這兩個孔洞加上黑血,確鑿無疑是毒蛇所咬!手背上麻木感,也讓她明白了毒性極強,只有劇毒蛇咬傷才不會疼痛,而是快速地麻木,或者改稱為麻痹……隨著毒液上行,全身麻痹之時,也就到了生命的終點!
“要死了!”吳小桐低低地哀呼了一聲,飛快地解下褲腰帶來,繞過上臂近肩膀處,緊緊地扎住。
然后,她背轉手,將背簍里的柴刀拿出來,狠著心,咬著牙,在手背蛇牙印處劃開一條口子。黑色的血瞬間涌了出來。
丟掉柴刀,吳小桐用力地從手臂往下擠著血,黑色的血先是涌,進而淋漓,再到越來越少……顏色也從烏黑,漸漸變淺,終于,成了鮮紅色!
吳小桐卻沒有歡喜,她受傷的手臂整個都麻掉了,幾乎失去了知覺,而且,有一陣一陣的眩暈感襲來……這些癥狀說明,她只是排除了一部分毒素,還是有毒素上行,已經侵襲到大腦和神經……
昏昏沉沉中,吳小桐抬眼看了看崖石上方,老蒼頭上崖采摘藥材,還沒有下來,她張開嘴,用最大的力氣喊了一聲:“爺爺……”
聲音出口,她才意識到,她的力氣已經喊不出高聲,這弱弱的一聲喊,別說崖頂了,只怕是面對面都聽不清楚!
身體支撐不住,吳小桐靠著石壁軟軟地癱倒在地,眼睛大睜著,看著樹高天遠,一片斑駁的枝椏樹影中,藍天凈澈空明,猶如一小塊一小塊的上等琉璃。
人死后,會不會真的進入天堂?還是如神話傳說,要進去陰間,見閻羅判官,過奈何橋……
若是真有來世,她祈求仍舊讓她生在和平年代,哪怕只是最偏遠的山村,哪怕不聰明不美麗……
神志漸漸模糊,在失去神志的最后一瞬,吳小桐恍惚感到被人抱起,然后那人低低的叫了一聲:“蛇藥!”
蛇……妖?
就是一條小花蛇而已,哪里是什么蛇妖……盡管親身經歷了重生,但吳小桐仍舊是堅定地唯物主義者,世上本無妖怪,不過是人們想象杜撰出來的。
最后一個念頭,無比喜感地一閃而過,吳小桐徹底陷入黑暗,失去了意識。
再有了意識,吳小桐沒有睜開眼,就聞到了一股極清極淡的茶香!
她的眼皮跳了跳,下意識地吸了吸鼻翼,甘冽清香的味道似乎就在眼前,卻不是茶湯沖沸的馥郁,而是茶葉本身的清香。而且……好像沒炒過的茶香,隱約里,茶香中已經有了一絲發酵的味道。不過發酵的并不深,只是初初發酵,清淡的香氣里,有了一絲芳郁之氣,尚不及半發酵的芳馥,極淡,卻令人回味悠長。就像一個美女,過了青澀的豆蔻年紀,已經通曉世情明了人事,漸漸有了一絲風韻,卻還不至于如少婦一般熟的太透……恰是剛剛好的,保留了一份純真嬌憨!
好茶,極品好茶!
吳小桐激動不已,猛地睜開了眼睛,也顧不上其他,立刻轉著眼珠尋找茶香的來處。
一個上好的素綾帕子包裹成四方形小包袱放在她的枕邊,那茶香就是從這小包袱里透出來的。
吳小桐大喜,一下子坐起身來,伸手將那小包袱拿了過來。包袱拿到手,吳小桐才后知后覺地感到一陣輕微的眩暈,卻被她當成了睡醒之后的自然現象,還很隨意地晃了晃腦袋,然后就專注地打開小包袱,查看里頭的好茶。
素白的綾子柔軟滑膩,并沒有打扣,只是簡單地裹著,是以,吳小桐也很輕松地揭開一角,就露出了里邊的茶葉。
濃綠色葉片已經半干,綠色微微暗沉了些,卻只是濃郁成了翠綠,并沒有脫色或者發黑……這說明,茶葉干燥過程中很順利,沒有發霉變質。而且,看形狀也能知道,這茶葉沒炒沒曬,就是這般自然陰干,還保持著最原始的形狀質地……能有這么好的效果,或許……是這干凈的素綾子的緣故?
蠶絲乃天然蛋白所成,有保鮮防腐之效。用蠶絲包裹茶葉干燥……
吳小桐眼睛一亮,咧著嘴笑開來——這算不算‘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她抬起手,受傷的手被很好地用細白棉布包扎過了,放到鼻子底下就能聞到隱約的藥香。
她被毒蛇咬傷昏迷,又能醒過來……再轉眼看著自己睡的床鋪,雕花木床,高枕軟臥,垂著赭石色暗花綢緞帷幔……好吧,若是沒有茶葉,沒有傷口,她會以為自己再次重生了!
“姑娘,你醒了?”
一個歡喜的女子聲音傳來,吳小桐抬頭望去過,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眉目清秀,笑靨如花,正從屏風后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