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被拐賣的女孩子——這在古代也是不算小的案件了。
因此當(dāng)周安寧上衙門后,縣太爺林大人第一時間便派了十二個衙役跟著她,其中的四個一看就是身手好的。
后續(xù)的事情其實(shí)并不需要周安寧,她所要做的也不過是將這些衙役帶到那宅子前面罷了。
不得不承認(rèn),在看到那些拐子見到自己時日了狗的表情,周安寧覺得這些天的郁氣總算吐了大半,頓時感到神清氣爽。
呵呵,瞪也改變不了他們即將悲慘的結(jié)局。
這些有經(jīng)驗(yàn)的捕快將整個宅子搜索了一遍,最后在地窖又找到了另外一批的女孩子,加上她們這幾個,合起來也有三十個了。
李艷被帶出來時,還對著周安寧露出了一個笑容。
她們這些女孩子自然也要一同上公堂的,作為人證。周安寧估摸著縣太爺恐怕還會一一詢問她們每個人的家鄉(xiāng),然后送她們回去。這個拐賣案件做好了也是個不錯的政績。
這時,趙大妞突然抬起頭,看著李艷的眼神充滿著厭惡,聲音惡意滿滿,“大人,這女的和他們也是一伙的,應(yīng)該把她一起抓了關(guān)在牢房里!”
周安寧呆滯了——她知道趙大妞很討厭李艷,但沒想到會討厭到直接做出這種指鹿為馬的事情。
其他幾個被救出的姑娘也用驚慌不定和不解的眼神看著趙大妞,顯然沒料到會有這一遭。她們就算看不慣李艷的行事,也不曾想過要害她。所有人都知道,她們在船上是承了李艷的情呢。
李艷卻仍然是淡淡的微笑,即使被昔日照顧的姐妹這般陷害,也一副不放在心上的神情。這份神態(tài)讓趙大妞更為火大了——憑什么,憑什么你都墮落成這樣了,還可以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態(tài)。現(xiàn)在的趙大妞已經(jīng)徹底瘋魔了,心中只想著將李艷拉下來。
“大人,像她這樣狼狽為奸的,是不是也應(yīng)該判處流放?”
其中帶頭的叫做張虎的捕快率先回過神來,喝問:“你剛剛所說的都是真的嗎?”
趙大妞見沒人反駁,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笑,說話的聲音也增加了幾分的底氣:“她每日同那些賊人同床共枕,也不曾被關(guān)著,同他們本來就是一伙的。民女不敢欺瞞大人。”
張虎有些猶豫地看了這群被拐賣的女孩一眼。
周安寧嘆了嘆氣,說道:“趙大妞,我本以為你只是尖酸刻薄,但不失善良,平日里你也總愛掐尖要強(qiáng)的,念在大家都是淪落人份上也不曾有人與你計(jì)較……但現(xiàn)在看來我看錯你了。在船上,倘若不是李艷與那些人周旋,大多數(shù)姑娘哪里能夠保得清白之身?哪里能夠有好的待遇?像你這樣恩將仇報(bào)的狠毒之人,真是讓人不齒。我本以為農(nóng)夫與蛇只是書上的戲言,今日倒是活生生看了一出農(nóng)夫與蛇。”
農(nóng)夫與蛇,在這個世界是家戶喻曉的故事,任誰都可以理解其中的意思。
周安寧雖然傷感于王靜的悲劇,但也清楚地知道這和李艷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
一番話說得趙大妞漲紅了臉,偏偏大家都知道周安寧是救出她們的人,她的話顯然比趙大妞這個咬著昔日姐妹不放的人更具有可信度。
周安寧嚴(yán)肅了表情,繼續(xù)道:“就連我之前能夠順順利利跳下船游到岸上,也都多虧李姐姐的小心遮掩。大家能夠被救,有李姐姐一半的功勞。李姐姐,我代全部被救的姑娘謝謝你。并不是所有的姑娘都會恩將仇報(bào)的,李姐姐別難過。”
說罷,鄭重其事地向李艷行了個禮。
至少在她過了明路后,她就不信還有人會指責(zé)李艷。
張虎等捕快看向李艷的眼神也和善了不少,其中還混合著一些同情和憐憫。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會為了其他女孩子做到這一步的。
李艷的心智在這些女孩子中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她接受到了周安寧的好意后,只是淡淡說道:“我只是不違本心罷了。”
多余的半句邀功話語都沒有,但足夠拉大家的好感度了。
和她形成鮮明對比,眾人對趙大妞就更加沒有好感了。
搞清事情后,大家也不多浪費(fèi)時間,直接押著那些拐子上衙門去了。
只是,在上公堂審訊的時候,倒是直接將周胡氏那樁事情給牽扯了進(jìn)來。
當(dāng)初拐了周安寧的是一個叫做王鐵的人,他剛?cè)脒@個隊(duì)伍沒多久,準(zhǔn)備來說,周安寧便是他所做的第一件拐賣案件。
王鐵見自己其他的同伙好幾個被判了流放一千里,想起自己只拐了周安寧這個人,連忙喊冤:“大人冤枉啊!我沒有拐賣周安寧!是她嫂子把她賣給我的!”
說罷,連忙丟出了一個蝶戀花的金釵,忙不迭說道:“這個是她嫂子當(dāng)初把她賣給我的時候給我的東西!”
生怕晚說了,自己也要被跟著一起流放。流放三千里……運(yùn)氣一個不好,直接死途中。就算沒死,到了那地也是生不如死。
縣太爺林大人直接怒道:“怎么可能有人出錢賣自己的小姑子的!”
王鐵縮了縮脖子,“聽她口氣,她很討厭自己的小姑子,所以就算是出錢也要除掉她。”
大家哪里想到這其中還會有這樣的內(nèi)情,一時之間,都被周胡氏的惡毒給震驚了。
周安寧的視線落在那金釵上——她隱約可以看見上面還刻著周胡氏的閨名——她直接彎腰撿起了金釵,說道:“的確是嫂子的釵子,嫂子平時在家對我娘很是苛責(zé),我見不慣便說了她,誰知道她竟然會懷恨在心。”
記憶之中,周安寧和周胡氏的沖突中有八成是因?yàn)橹芎系腻e,加上周胡氏又惡毒地將原身給賣了,因此她十分心安理得地往周胡氏身上潑臟水。
她冷漠地看在跪倒在地上不斷磕頭的王鐵:“就算如此,在我娘在的情況下,我嫂子可沒法做我的主,你不經(jīng)過我娘的同意就拐賣了我,仍然罪無可赦。”
倘若不是李艷送來的那碗藥,她恐怕就要一命嗚呼了。因此就算王鐵磕得額頭都冒出血了,周安寧仍然無法給他半分的同情。同情他?那誰來同情可憐又無辜的王靜。
想到那段時間一直照顧著她的王靜,周安寧的眼眶紅了紅。
“大人,民女能否請求將王鐵的證詞抄一份給民女。”
林大人看著她道:“你打算狀告你嫂子嗎?”
周安寧可不會直接去告她——就算周胡氏有錯在先,她若是先狀告她,自己的名聲也會受損。而且就算真的狀告了,恐怕那周胡氏也會死不承認(rèn)吧,不如捏著這個把柄好好整頓她一把。至于后續(xù)的報(bào)復(fù)……她自然有所計(jì)劃。
她垂著頭,用哽咽的聲音說道:“嫂子雖然蛇蝎心腸,但倘若她能夠痛改前非,好好孝順我娘,那么民女便可以既往不咎。她若是仍然像過往一樣,虐待娘親,有這證詞在,想必她也不敢太過分。”
字字句句都是為自己的娘做主,周安寧很成功地塑造了一個善良的孝順女兒形象,聽得眾人都忍不住點(diǎn)頭贊賞。
林大人可是最樂意見到這樣的孝女,加上周安寧的要求也不過分,點(diǎn)點(diǎn)頭便應(yīng)了下來。甚至他還在那證詞上蓋上了自己的官印。
周安寧接過后,小心翼翼地收好,又叩謝了林大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