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扎包外,一身淡綠色草原長袍年輕男子靜靜等待,淺琥珀色的雙眸遙遙望向遠方,那般不急不緩,那般從容鎮(zhèn)定。
與周圍來往的部落人不同,他的衣服一絲不茍,干凈、整潔,服帖在自己修長的身軀上,明明是不拘小節(jié)的袍子卻穿出了江南長衫的儒雅感。
烏黑的長發(fā)并未像其他人那般編成一支支小辮子,而是用純黑色絲綢帶子將頭發(fā)綁在身后,發(fā)梢的發(fā)絲隨風輕輕而動,隨之飄蕩的也有同樣泛著優(yōu)雅光澤的黑綢發(fā)帶。
足足磨蹭了將近兩個時辰才出門的顧風華,見到如易服謫仙般的不羈卿時,也忍不住錯愕,心中感慨。
不羈卿根本不應出現(xiàn)在這野蠻的草原之上,而是應在某仙山絕壁之端,那般安逸寧靜,好似待靈鶴飛來,便能乘鶴離去一般。
“見過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安康。”守衛(wèi)兵士們見到顧風華的到來,皆下跪行禮。
“起來吧。”顧風華道。
因為這跪拜聲,打破了一副草原謫仙化羽圖。
只見不羈卿急急回過身來,還沒看清顧風華的身影便低頭就拜,“不羈卿見過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安康。”
“三公不用如此多禮,以后咱們都是一家人,該表示感謝的是本宮才是,未來幾日,便要勞煩三公做本宮的向?qū)Я耍鳖欙L華說著,心中便已做了一個決定。
“不勞煩,不羈卿榮幸之至!”不羈卿因太過激動,白皙的面頰上染了緋紅,配之那雙激動的眸子,別有一種引人犯罪之感。
“那我們從哪里開始呢?”顧風華道。
不羈卿激動的一夜未睡,早已將未來幾日的路線和行程安排好。
“公主殿下這邊請,卿先帶您認識下我們金龍部落的圖騰。”說著,謙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顧風華帶了秋云和彩蝶兩名貼身宮女和幾名打扮成普通士兵的影魂衛(wèi),便跟著不羈卿而去。
幾人所到之處并不陌生,正是昨日接風宴所在的碩大帳扎包,這帳扎包之龐大,是其他帳扎包的四倍,高兩丈,直徑約四丈,周圍把守的兵士個個身材魁梧、衣著華麗,一看便是百里挑一的勇士。
顧風華猜想,這帳扎包便好比晉國的金鑾殿,是盟主用來處理公務之所罷。
此時帳扎包守衛(wèi)森嚴,大門敞開,無人進出,遠遠隱約可聽見男子們爭執(zhí)著什么,聽不清內(nèi)容,顧風華的唇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卻不知,他們爭論的到底是戰(zhàn)事還是婚事。
不羈卿對顧風華的淡淡憂傷渾然不覺,興致勃勃,“公主殿下您請看帳扎包最上方那面旌旗,那便是我們金龍部落的圖騰,一條金色蒼龍,其有鹿角、牛頭、驢嘴、蝦眼、象耳、魚鱗、人須、蛇腹、鳳足。金龍可以呼風喚雨也可消災降幅,因為金龍的保佑,我們金龍部落的土地才可風調(diào)雨順,我們的部落才能發(fā)展壯大。”
一旁的秋云小聲嘟囔,“這有什么講的,我們晉國皇宮到處都是龍的圖案,皇上更是真龍?zhí)熳樱搅私瘕埐柯洌购孟袷莻€稀罕物似得。”
彩蝶也道,“是啊,除了我們晉國,好像軒國皇帝也是穿龍袍的,也稱為真龍?zhí)熳幽亍!?/p>
“……”不羈卿聽見兩名宮女的話,一下子臉紅彤彤的,他本以為這金龍是天下獨一無二的,此番向公主殿下介紹更好比獻寶,誰知,他當成稀罕的東西,在草原以外卻眾人皆知。
原來,他在草原是廢物,即便到了晉國,也是……廢物。
顧風華看出不羈卿的窘迫,思忖片刻,“經(jīng)三公的提醒,本宮突然有種大膽的猜測。”
“不知公主殿下有何猜測?”
“你應該知道,相同圖騰,所代表的是什么吧?”
不羈卿一愣,大腦迅速搜索從前所看過的書籍,而后喃喃道,“同圖騰就意味著——同祖?”
“對,就好比晉國與軒國,雖為敵對國,但有一點卻不容置疑,便是,兩國在幾千年前的祖先為一人或者說是共同在一個部落,隨著部落的發(fā)展壯大以及分裂,逐漸形成兩個或更多個體,而再經(jīng)過幾千年的演變,形成了兩個政權(quán)、兩個國家。”
說到這,顧風華突然壓低了聲音,“三公你猜,金龍部落會不會從前與晉國、軒國有共同祖先?”
不羈卿被這突然的說法吸引了注意力,忘了自卑,“我覺得……不無可能。”
顧風華笑得奸詐,“若真如此,真正忘本退化的是其他部落人而非三公,不是嗎?”
“啊?”不羈卿目瞪口呆。
顧風華她側(cè)著頭,看著旌旗招展的碩大帳扎包,“三公你現(xiàn)在靜下心來想想,同一個圖騰所代表同宗同祖,我們是否可以假設——幾千年前,有一個以龍為圖騰的部落,因為成員勤勞能干、領袖智慧超群,部落逐漸發(fā)展壯大且擁有了財富,但因分配不均,內(nèi)部慢慢出現(xiàn)了問題,最終分裂。幾大勢力紛紛離開部落,但使用的圖騰卻延續(xù)。幾千年的漫長時光,有些勢力被其他勢力所吞噬,有些勢力卻再次壯大,而軒國、晉國和金龍部落,便是其中幾個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