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羈卿知道公主終是出手幫他,心中有感激、也有對自己無能的譴責,他剛要自怨自艾,但瞬間又想到公主殿下那威脅的眼神,立刻把軟弱深深藏于心底,拼命直起腰身,擰著眉,惡狠狠地盯著那名剛剛對他不敬的士兵,而士兵在這咄咄逼人的視線下,逐漸心虛,最終艱難地低下了頭,在氣勢上,已徹底敗了。
被顧風華抓住的官員,心中深深后悔自己的多事,三公與兵士矛盾就矛盾唄,他跑來插什么嘴?
官員苦不堪言,“公主殿下,是我的錯,尊卑本應以血統來決定,而非能力,”說著,他一指那兵士,“大膽狂徒,跪下,為風華公主和三公大人賠禮道歉。”
他哪能看不出晉國公主想要什么?即便覺得公主無理取鬧他也不敢僵持下去,此事鬧到盟主那里,就看在那晉國十萬鐵騎的面上,也不會怪罪公主,反倒是他們兩人成了替罪羊。
亡羊補牢,希望這沒眼力的兵士能看得懂。
那士兵被這一幕震驚,見平日里的大人都委屈求全,也只能認栽,“風華公主殿下、三公大人,是我的錯,是……”
顧風華又道,“詩語。”
秦詩語趕忙上前,“奴婢在。”
顧風華小手指著士兵又指著一旁戰戰兢兢的官員,“齊蘭國人好生無禮,一口一個我,根本沒半分尊敬,這是為什么呢?”
秦詩語答,“回公主殿下,具體原因奴婢也不知,但奴婢猜想,也許是盟主大人太過仁慈,以至于所有人都無視尊卑,以下犯上,甚至對盟主之子,三公大人也是指手畫腳,出言頂撞。”
顧風華了然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本宮也是奇怪呢,為何一名士兵那般趾高氣昂。”
跪在地上的士兵欲哭無淚——這都是什么事嘛,明明先違反游戲規則的是三公,因三公的違規,他錯失了金元寶,如今又成了他目無尊卑?
好吧,剛剛他確實有些過了,三公為盟主之子,即便所有人背后罵三公、鄙視三公,但面上還過得去,今日怪只怪,他的貪財之心作祟吧。
那官員是個機靈的,從顧風華的話中找到了切入點,恭恭敬敬單膝跪地,“公主殿下,我……我對公主殿下十分尊敬,我敬公主殿下如同敬草原的太陽,但我確實不知該如何自稱,求公主殿下指點。”
“哦,原來是這樣,你起來吧,不知者無罪嘛,”顧風華笑道,“詩語,按理說,他們這些人應如何自稱呢?”
“回公主殿下,他們應該自稱小人。”秦詩語依言道,若齊蘭國為政權統一的國家,官員應自稱微臣,但這齊蘭國連“國”都不是,何來的“臣”?
官員立刻明了,道,“多謝公主殿下對小人的教導,小人銘記于心,公主殿下圣明。”
顧風華暗暗挑眉,原來草原人也不似她之前想象那般的耿直粗狂,見風使舵之人也不是沒有。
“在我們晉國,目無尊卑、頂撞主子輕則亂棍打死、重則株連九族,但相反,若為主子效忠、建立奇功,也是大大有賞的,這便是所謂的賞罰分明。”
說著,垂眼看了一眼手中把玩的金元寶,小手一揚,那金元寶便落在了官員的面前。“這是本宮賞你的。”
官員一喜,要知道,生活在草原雖衣食無憂卻又是極度貧窮,沒有商業,便根本沒有任何途徑積累財富,全天下,又有誰不貪財!?
“小人多謝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定會長命百歲,定會永世安康!”撿起金元寶,官員恨不得將所有好話都說出來。
顧風華笑了起來,“嘴巴倒是很甜嘛,你叫什么?”
“回公主殿下,小人名字叫思杰樂,愿為公主鞍前馬后、死而后已。”
思杰樂嘗到了甜頭,更是恭敬,而一旁的士兵們看著那金元寶,也都暗暗吞了口水,只恨剛剛溜須拍馬的不是自己。
還在跪地的士兵懊惱不已,此時此刻對剛剛自己那愚蠢至極的行為深深懊悔,若他被三公打了,再順勢逗上一逗,這單純天真又富得流油的晉國公主,保不準就將這金元寶賞給他了。
顧風華小手伸向秦詩語,詩語仿佛能讀懂顧風華的手勢一般,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只精致的刺繡錦袋,輕輕放在顧風華的手中,那錦袋嘩嘩響,不難聽出是金葉子!
跪地的兵士有種預感,這任性貪玩的晉國公主定是又要搞什么幼稚的游戲,若再給他一個機會,就是被三公狠狠扇幾巴掌換來金葉子,也是值了。
可惜,顧風華卻未給他這個機會,甚至都未命他起身,而是走到右側的一名兵士身旁,眨了眨大眼,“本宮好無聊,你愿意和三公做游戲,給本宮解悶嗎?”
“我……不不,小人愿意,小人愿意!”兵士如同得了天大恩惠。
“三公,你來這里,我們繼續游戲。”顧風華笑瞇瞇地說著,手中錦袋,抖得響亮。
“準備好了嗎?”風華公主的聲音軟糯甜美,但聽在不羈卿的耳中卻如同催命符一般。
不羈卿深吸一口氣,攥緊了雙拳,“準備好了。”
那躍躍欲試的士兵也道,“回公主殿下,小人準備好了。”
顧風華心中暗笑,這人還真機靈,可惜,越是這般聰明的人往往越容易聰明反被聰明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