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樹枝圍起來的籬笆,被人全都推倒,露出光禿禿的院子。角里,僅有一塊木板遮在上頭的灶臺,被人搗得粉碎,只余下一口黑漆漆的大鍋。
旁邊,碗碟全被打碎,散落一地碎瓷片。屋門不見了,只有一片片碎木板,凌亂躺在地上。
“老天爺啊!這是哪個(gè)天殺的干的?”李氏飛快沖出屋子,抱著一只紙簍子站在門口,憤怒地大喊道。
里面本來有五六只雞蛋,是上個(gè)月涂老頭做壽,三兒媳婦給的。李氏和涂老頭舍不得吃,都給小孫女兒留著。本來打算晚上給小孫女兒攤雞蛋餅吃,誰知都不見了!
再看滿屋子里,唯有的幾件家具都翻倒著,被子也被人扔在地上,上面滿是臟兮兮的腳印。涂老頭的身影頓了頓,一聲不吭,彎腰拾起地上的碎木板,拎了錘頭修起來。
“老天爺啊!這是不給人過日子啦!”李氏傷心又憤怒地哭道,轉(zhuǎn)眼看見涂老頭悶不吭聲地修門,氣道:“你個(gè)沒用的老東西,快去打聽打聽,究竟是哪個(gè)天殺的干的?”
打聽了又怎樣?一家三口老的老,幼的幼,逮著人又能怎么著?涂老頭繃著臉,瞥見小孫女兒的身影,低頭繼續(xù)修起門來:“天晚了,快把灶臺修葺下,給媛媛做飯吃。”
“做什么飯?雞蛋都沒了,做什么飯?”李氏一屁股坐在門檻上,哭天抹淚起來。
涂老頭看了她一眼,臉上的褶子皺了皺,丟下手里的錘頭,往灶臺邊上走去。一邊修灶臺,一邊對斐媛說:“媛媛,去你三叔家吃晚飯吧,咱們家吃不了了。”
“我不餓,一會兒再去。”斐媛說道。爺爺奶奶不去,她才不會去。只不過,如果她直說不去,爺爺肯定不愿意。抬腳走到方才涂老頭修門的地方,拿起錘子,接著修起來。
涂老頭的臉上動了動,又垂下去,悶頭修起灶臺來。
李氏只見爺孫倆一個(gè)比一個(gè)木頭人似的,悲從心生,大聲地哭起來。
哭了一會兒,沒人理會,漸漸覺得沒意思,起身進(jìn)屋,收拾起翻倒的家具和被子:“要我知道是哪個(gè)天殺的干的,我跟他拼命!”
斐媛抿著嘴唇,眼神閃過戾氣。
如果她沒猜錯(cuò),這是楊有田家干的。楊有田家,就是晌午罵斐媛最厲害,被斐媛一腳踢到河里,殺雞儆猴的婦人胡氏。她吃了這個(gè)虧,必不愿意。斐媛想過她會報(bào)復(fù),卻沒想到竟是以這種方式。
皺了皺眉,有些懊惱。于時(shí)下女子而言,最惡毒的不外乎是流言。斐媛不怕這個(gè),她這輩子就沒想過嫁人,不論什么流言,都傷不了她一絲一毫。原以為胡氏的報(bào)復(fù)方式會是這般,卻沒想到……
“哎喲?這是怎么了?”忽然,院外響起一個(gè)刻意拔高了的婦人聲音,“涂大爺,你們家做什么缺德事兒啦,怎么被人把灶臺都砸了?”
斐媛抬頭去瞧,看清來人的面孔,不由笑了。丟下錘頭,拾起一塊木板,在手里掂了掂,起身往外走去:“嬸子怎么有空來了?”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胡氏。晌午吃了斐媛的虧,咽不下去,回家便告給男人。吃過飯后,便帶著家伙砸了涂老頭的家。她還嫌不夠,巴巴跑來幾趟,就等著聽涂老頭一家哭腔。
“我聽到有人哭,趕緊過來看看。涂大爺,要不要我叫我家有田過來給您幫把手呀?”胡氏裝模作樣地道,“你看,你們家大兒子雖然有出息,卻是許多年沒有音訊了。二兒子、三兒子雖然在身邊,卻……啊!”
斐媛本想給胡氏留幾日清閑日子,待她解決了李瓊兒的事再收拾她。沒想到胡氏等不及,這就湊上來了。手里拎著木板子,劈頭蓋臉地朝胡氏打過去:“嬸子,晌午兩個(gè)巴掌沒喂飽你?”
玩心眼,斐媛自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不敢保證百分百能贏。但是,玩粗的,斐媛輸過誰?
前世最落魄的時(shí)候,被七八個(gè)男孩子追著打,斐媛都能生生從他們身上咬下一口肉來!后來成為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遭過一次綁架后,斐媛就請了師父專門教她拳腳,最不怕的就是玩拳頭!
“我這個(gè)人,最是孝順,既然嬸子沒吃飽,我再管嬸子一頓!”斐媛往胡氏的頭上打了兩板子,趁她抱頭自顧不暇的時(shí)候,收了手,一腳踢在她的膝彎處。胡氏不防,哀叫一聲跪倒,斐媛趁機(jī)一腳踩在她背上,舉起板子狠狠抽她的屁股:“嬸子慢慢吃,這頓管飽!”
斐媛不打她的臉,這也是有講究的。倘若把胡氏打成豬頭,回頭她告給男人,糾結(jié)村民來鬧,卻不好收拾。倘若打她的屁股,諒她不敢脫了褲子給人看。
木板抽在胡氏的屁股上,發(fā)出清脆的啪啪聲,胡氏又痛又羞,氣得哇哇直叫。斐媛毫不手軟,一下下抽得實(shí)在:“我家的家事,嬸子知道得不少?”
涂家三個(gè)兒子,大兒子最有出息,也就是涂菲媛的爹,卻十幾年沒有音訊。二兒子最沒出息,除了搜刮二老就沒別的事。三兒子最是冷情,除了逢年過節(jié),再不來看一眼。
這三個(gè)兒子,一直是涂老頭和李氏心中的痛,被胡氏嚷嚷出來,可謂是生生往二老心頭插了一把刀。斐媛兩世之中,最恨的便是別人欺侮?duì)敔斈棠獭?/p>
“媛媛!”涂老頭和李氏此時(shí)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過來阻攔:“媛媛,快住手,不能打了!”
涂家在玉河村的最北頭,前后都沒人家,但是胡氏這樣大聲叫嚷,只怕一會兒也要來人了。涂老頭和李氏雖然生氣胡氏的作為,但是更不想小孫女兒落下不好的名聲,連忙拉她的胳膊。
“爺爺奶奶別管!”斐媛?lián)荛_兩位老人,狠狠一腳踩在胡氏的背上,將板子換到左手拿著,彎腰拽住胡氏的褲腰,猛地往下一扯!
胡氏頓覺下面一涼,頓時(shí)掙扎得更厲害了:“小賤蹄子,你做什么?”偏偏她被斐媛踩在腰眼上,任她如何四肢抓爬,就是翻不了身,察覺到斐媛的意圖,胡氏嚇得臉都白了:“你住手!快住手!”
“你叫吧,盡管大聲叫,叫大伙兒都來看你光著屁股的樣子!”斐媛勾唇冷笑,三下兩下扒了胡氏的內(nèi)褲,挑在木板子上,松開腳,退后一步:“看見沒?如果你敢把我打你的事說出去,這條內(nèi)褲會落在誰手里,我就不保證了。”
胡氏又羞又氣,抓起褲子趕緊套上,爬起身,看著被斐媛挑在半空的內(nèi)褲,臉上又青又白:“你,你,你這丫頭怎如此歹毒?”
“滾!”斐媛冷冷地道。
胡氏的臉上漲得通紅,卻拿斐媛沒轍,怒而轉(zhuǎn)頭,沖著涂老頭和李氏嚷道:“你們教的好孫女!”
涂老頭早在斐媛扒胡氏褲子的時(shí)候,就背過去避進(jìn)院子里了。李氏雖然也驚呆了,但是回過味來,心里不免覺得解恨:“你快滾!別臟了我家門口!”
“你們……你們等著瞧!”屁股火辣辣的痛,又丟了內(nèi)褲,胡氏又羞又窘又恨,卻絲毫沒轍,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扭頭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