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女的臉上整整齊齊的四道血色溝壑,竟是被六公主生生挖去了皮肉,鮮血在剎那迸射,隨著她因疼痛而下意識的伸手觸碰,眨眼間就沾了滿臉的血淋淋,驚得下方各大臣及家眷們不由得驚呼,倒抽了涼氣,就連本要上前阻止六公主發(fā)狂的幾位嬤嬤也被駭?shù)萌滩蛔『笸肆藘刹健?/p>
君敏兒卻并不因她們的退縮以及在場大臣及家眷們的驚駭詫然而有絲毫的平靜緩和,反倒是在見了血之后,神情越發(fā)的癲狂了。
雙眼通紅如能滴血,舔了下沾血的手指,她緩緩的咧開嘴露出了兩排森森白牙,再次朝著離她最近的那個已被毀容的宮女撲了上去。
所有眼睜睜看著的人都似乎產生了一種錯覺,感覺六公主的那兩排牙齒也好像比尋常人要更尖利了些,正反射著森森兇光,直朝著那宮女的脖子咬了過去。
“嘶——”
抽氣聲響徹了整個御花園,所有的人都被這一幕給驚得魂飛魄散,都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著癲狂的六公主,忘記了該如何反應。
“快,快攔住她!”在宮婢的攙扶拉扯下終于退到了一個安全的距離,耳中的嗡鳴也在過了這么會兒之后逐漸平靜,又有皇上也被驚得站起,此刻正站在她身旁護著,太后娘娘心中一安,便一手指向兇神惡煞、竟還想要當堂行兇的君敏兒,沖著驚駭之下呆立在旁的那幾個嬤嬤喊道。
那幾位嬤嬤一激靈回過了神,互相對視了一眼,壓下心頭的驚悸,悍然朝君敏兒撲了上去,終于將惶恐退避的宮女從六公主的口中給救了下來。
用力扭著六公主,那動作真是一點都不留情,卻不知是真的只為壓制發(fā)狂的六公主,還是將心頭的驚懼惶然也發(fā)泄到了這個罪魁禍首身上。
六公主最得太后娘娘的寵愛,平日里在太后娘娘面前極其乖巧,背后卻是心思毒辣,沒少折磨她們這些奴才。以前不敢對她不敬,可現(xiàn)在出了這事兒,誰知道這位驕縱的小公主是否還會有出頭之日,下手自也就沒了輕重。
君敏兒此刻正陷入到癲狂狀態(tài),力氣比平時大了許多,但畢竟還只是個未長大的孩子,如何能是三四個粗壯嬤嬤的對手?
然而她被扭著胳膊抓著肩膀,狠狠的壓制著,卻仍然在劇烈的反抗掙扎著,那張原本俏麗純真的小臉此刻也布滿猙獰,甚是可怖。
這邊的動靜也驚動了守衛(wèi)在旁的皇宮侍衛(wèi),匆匆趕來護駕,將看起來格外危險的六公主隔離在人群之外。
皇上的臉色陰沉而憤怒,他自是能看得出君敏兒的這個情況并不正常,看著尚在扭曲掙扎,滿身都是猙獰癲狂之態(tài)的小公主,沉聲說道:“去把御醫(yī)全部都叫來!”
身旁內侍匆匆的離開請御醫(yī)去了,始終關注著君敏兒的沈妍汐也在百忙之中看了那內侍離去的方向一眼,然后繼續(xù)盯著君敏兒看,不知情的人便是見了,也只當她是被六公主的突然癲狂給驚嚇到,以至于呆呆看著都沒了反應。
秀眉輕蹙,唔,奇怪,狂犬病會讓人的眼睛也充血變得這般紅嗎?還是說這是因為她在其中加了些催化劑而導致的一種外顯形態(tài)?
通常狂犬病毒能在人體內潛伏幾十年,要讓其在短短一個多時辰發(fā)作,確實會有些不可預測的意外,而且她這個本也并非真正的狂犬病毒,只是發(fā)作時類似狂犬病而已。
沒辦法,這個世界的技術有限,她目前還無法從生物體中提煉出病毒來。
終于把視線從君敏兒的身上收回,暗暗的捂嘴打了個哈欠,精神也變得有些懨懨的。
今年的賞詩會怕是要到此結束了,有關于君敏兒的后續(xù)發(fā)展她也大概能預測出個大概,她下的毒,即便是收羅這天下頂尖醫(yī)術的御醫(yī)們,也別想解開,再根據(jù)其癥狀,到時會給親愛的六公主下一個狂犬病的診斷結果。
嘖嘖嘖,堂堂一國公主,竟得了狂犬病,哪怕日后她身體恢復正常,別人也不敢再與她親近,誰知道她什么時候就又會發(fā)狂呢!
唇角輕揚,沈妍汐笑意清淺,心情坦然,并沒有絲毫陷害了六公主的愧疚不安。
她向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小公主既然是先來招惹她,欲要陷她于險地,甚至不乏沒有要害她性命的心思,就該受得起她送上的回禮。
還有推波助瀾的好妹妹和親親表妹,一個都跑不了。
突然發(fā)現(xiàn)京城真是個好地方!
在山上時,都是慈眉善目的師太,她哪里舍得摧殘她們呢?下山后也多是普通人,偶爾遇到個犯她手上的惡霸都是極開心的事兒,倒是回到京城之后,突然就遇上了許多優(yōu)質的小白鼠。
她原先手上有好些未曾經人試驗的藥,短短幾天時間就驗證了五樣,當日在侯府遇到的御史家和京兆府尹家的兩位小姐,“病”已好,但好像留了疤正在家里養(yǎng)著,今日的賞詩會都沒來參加呢。
又打了個哈欠,現(xiàn)在就等散會了。
接下去的事情就如她預料的一般,御醫(yī)們來了,診斷六公主乃是瘋狗病,據(jù)說君敏兒在去年還真被某嬪妃養(yǎng)的小狗咬到過,如此這診斷結果就越發(fā)的沒有懷疑了。
皇上當即下令將六公主送回寢宮,而一向十分疼愛的六公主的太后,也在聽御醫(yī)說若被得了瘋狗病的人咬到,也會被傳染上瘋狗病之后,驚懼的后退,甚至是想要將這么個危險人物送出宮去了。
經此一事,無論太后還是皇上,都沒有了繼續(xù)賞詩會的興致,本是摩拳擦掌,準備周全打算在賞詩會上一展才學以期能得圣心的各家公子們難免有些失望,不禁就對造成今年賞詩會草草收場的罪魁禍首——君敏兒有了些怨怪,暗暗誹謗著,這瘋狗病怎么遲不發(fā)作早不發(fā)作,偏偏要在賞詩會上發(fā)作呢?
沈妍汐跟著出了宮,卻剛上馬車,她就迎來了母親的冷眼,還有沈妍萱狠狠瞪了她一眼,怒斥道:“今日真是被你給害慘了!也不看看那是什么地方,是你能隨便亂出風頭的嗎?”
這顛倒黑白的本事可真不賴,全然就不顧是誰推波助瀾讓甚至是主動給她攬下了當場賦詩的差事!
沈妍汐目光一冷,正要說話,就見母親看了沈妍萱一眼,不悅的說道:“此事以后休要再提,省得又要惹你爹爹堵心。”
說完也不管沈妍汐,閉上眼睛就休息了起來。
沈妍汐在目光清冷之后,心也跟著一涼,盡管她早就對親情不抱任何希望。
馬車晃悠悠朝左相府駛去,她垂眸坐在一側,也懶得理會身旁這兩個本該是最親近的人,可馬車卻又忽然停了下來。
正閉目養(yǎng)神的沈夫人睜開了眼睛,朝著外面問道:“怎么回事?”
外面似有沈相的聲音,隨后前方趕車的車夫在外恭敬的回答著:“稟夫人,七殿下在前面,老爺正下馬車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