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怎么剛回府就讓人給暗算了？”
承德院內，葉陽清坐在桌前，緩緩扒著碗里的飯，紫檀小桌上的確有熱氣騰騰的精致飯菜，卻不像老爺子先前所說那樣是壯陽的補品，而是從前葉陽清最喜歡的小菜。
很明顯爺爺剛才說的話是為了氣唐蔓芹。
葉陽清心頭一暖，回府一天，受盡冷遇，爺爺是唯一一個將她當成親人，唯一一個對她絕對信任的人。
“爺爺……”葉陽清心頭顫了顫，不自覺喊出聲，她從來不是矯情的人，現代那一世不是，秋鳳筠那一世不是，葉陽清這一世更不是，但是剛才那一幕，她的確被感動到。
“怎么，嫌飯菜不夠？”老爺子坐在旁邊，一直看著葉陽清的吃相，此刻得見她抬起頭，清澈的眸子里隱隱水霧，老爺子將頭撇向一邊，并未與葉陽清對視。
“謝謝你。”葉陽清咽了嘴里的菜，緩緩道謝。
“你還好意思說？”老爺子突然轉過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出府六年還沒學會自保？這才回府第一天就又是刺殺又是被人罵上門的，你把我這把老骨頭的臉都丟盡了！”
葉陽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放低聲音：“爺爺不是說過，欺負人的時候別帶著臉出去嗎？”
“你……”老頭子一噎，氣憤道：“你那是欺負人？都快被人刀架脖子了還逆來順受，你這六年吃素去了？”
“可不是嘛！”葉陽清無奈地嘆氣，收了碗站起身走到老爺子身后替他捶背，“這六年沒見爺爺，想你想得食不下咽，都快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哼！”老爺子胡子一翹，“少在我面前賣乖，你要是真想我想得吃不下飯，如何來那么多精力讓人家姑娘懷孕，還一懷就是百年難遇的龍鳳胎。”
“呃……”葉陽清一時語塞，心里想著老頭子真是不害臊，好歹她還是個孩子，老是在她面前說這個真的好？
“慕瀟那小子是你請來的？”緩了緩，老爺子似乎感覺到了葉陽清的尷尬，轉了個話題。
“不是。”葉陽清搖搖頭，“我不認識他。”
“這就怪了。”老爺子疑惑道：“他可是幾乎從不去別的府上用飯的，怎么今日興致沖沖地來了？”
“興許他是看中了婉妹妹和二妹妹也不一定。”葉陽清挑眉，若是能把葉陽婉或者葉陽凝弄去給蘇玦做侍妾，準能泄她心頭之憤。
“呸！”老爺子的回答簡單粗暴，“淮王府就那么一個兒子，會允許他娶侯府這兩個不成氣候的女人？”
“哦？”葉陽清很是不解。
昨日在盤龍關，紫菱只告訴她蘇玦是淮王府世子，沒說他的字是慕瀟，至于其他的，葉陽清就更不知道了。此刻一聽老爺子說起淮王府只有蘇玦一個兒子，她頓時來了興致。
“淮王府竟然只有蘇玦一個兒子？”
“可不是嘛！”老爺子緩緩道：“當年淮王妃生下慕瀟的時候險些難產，淮王不忍她再繼續受苦，于是不準王妃再生第二胎。”
“那么府里的其他侍妾沒生個一男半女的嗎？”葉陽清又問。
“你小子！”老爺子又嗤了葉陽清一句，“早些年把自個兒關在房里，如今連誰是誰都不知道了吧？”
葉陽清嘿嘿一笑，“我那個時候還小嘛！”
老爺子不理會她，繼續道：“淮王府中就只有淮王妃一個女人，淮王蘇卓勝曾在皇上賜婚將琉璃國郡主許給他做侍妾那年于金殿立誓這一生只娶淮王妃一人。”
“竟然還有這樣的人？”葉陽清眸光一動，這可是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淮王竟然敢在皇帝面前這樣立誓，莫非他……
“不用羨慕蘇玦那小子。”老爺子似乎以為葉陽清的沉默是羨慕蘇玦不用跟府中上下明爭暗斗，勸慰道：“你跟瑾兒都是這府中嫡子，嫡子就得拿出嫡子該有的氣魄，那些個勢利的宵小若是膽敢欺負到你們頭上，只管打殺了便是，留著做什么？”
葉陽清笑笑沒說話。
葉陽凝雖然可恨，卻是個沒腦子的女人，跪祠堂的懲罰也差不多了。
至于葉陽婉，至今目的不明，但葉陽清覺得，能請得動殺手埋伏在半路劫殺她，想必葉陽婉背后有人，那么錢家戲班子那邊，就更是個謎團了，倘若真如她猜想，錢家戲班子只是個表象，實際上是江湖上的某一隱秘勢力，那么葉陽婉為了銷毀證據，肯定會再次去找琴羽，自己此時更不宜打草驚蛇，需得靜待葉陽婉行動。
“臭小子，你這六年在外面學了些什么？”半晌沒聽到葉陽清說話，老爺子問道。
“泡茶。”葉陽清笑著睨了一眼老爺子已經空了的茶杯，揮手示意老爺子侍婢丹青道：“你去我院子里找霜兒拿些我剛帶回來的毛尖茶來。”
丹青很快便朝著修竹居走去。
“就學會這個？”老爺子沒好氣道：“那你以后被人打了怎么辦？”
“誰要是敢打我，我就亮出爺爺的大名，保準讓他嚇得屁滾尿流。”
葉陽清明白爺爺這是想問她這六年可有培養了自己的勢力，可她現在還不能說，自古朝廷與江湖互不干涉，萬一這件事暴露出去，只會給侯府帶來滅頂之災，她養精蓄銳這么多年，未的是回北秦報仇。
下了一夜的雪已經停了，隱隱有橘色陽光破云而出，斜斜照進屋子，葉陽清不適地伸手遮了遮，心中有些郁悶，這一世重生要是還在北秦那該多好，她可以直接謀劃殺了楚璃，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地處處布局。
老爺子再不說話，屋內一時沉寂。
不多時，丹青從兩手空空從修竹居回來，道：“二公子，奴婢沒找到霜兒姑娘。”
“那你可有問了紫菱？”葉陽清微微蹙眉。霜兒和紫菱是得了她的命令不許私自出府的，紫菱為孕婦身份不方便出門，霜兒是不可能離開修竹居的。
“奴婢問過了，紫菱姑娘說霜兒有可能在大廚房，于是奴婢又去跑了一趟，結果還是沒見到人。莫不是得了二公子的令出府了？”
在古代的這種封建家族里，婢女下人若是沒有主子的命令，沒拿到牌子，是出不了大門的。
霜兒無故不見，莫非是往玉雙道找錢家戲班子去了？
想到這里，葉陽清面色一變，暗叫一聲：“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