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深深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就有人上門來訪了。
蓋因來人是找她的,隱隱猜到來人身份的南卿靜也不好不叫她起床。
昨夜顧深深與平常一樣,十點就爬上床睡覺了,按道理來說,平日這個點她已經起床了,可現在都九點了,她還沒有想要起床的跡象。南卿靜忍不住在心里嘆了聲怪哉。
“有人找你!”
顧深深裹著被單蜷縮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讓他等著!”
她頭疼得厲害,估計是昨晚吹空調受了涼,現下誰都不想理。公司知道她放了婚假的人不少,肯定不會上門找她,再說他們哪知道南卿靜住哪兒?不過既然不是公司的人,那她也不用著急了。天大地大睡覺最大!
想此,顧深深又睡了過去。
南卿靜啞然,他該怎么和她說外面那個人和她關系匪淺?只是聽到顧深深那微弱的抽氣聲,他的心卻不可遏制的軟了下來,面上浮起些許擔憂。
“你感冒了?”說著,伸手就要去探她的額頭。
顧深深本就淺眠,聽到他這話頭一歪,躲過他伸過來的手,有氣無力的回了句,“沒有!昨晚睡得有些晚,有點困!”說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從床上爬起。
“你先出去吧!我要刷牙了。”
南卿靜只好先出去幫她招呼。
“深深還要一會兒,還請您再等一下!”
西裝皮革的中年男人不安地坐在沙發上,雙手來回搓摩,整個人顯得十分焦躁。反觀坐在沙發另一頭的顧律,與中年男人的反應完全是天差地別,把他家客廳當成辦公室,手拿iPad面不改色的辦公。實在是太冷靜了!
南卿靜斂起打量的目光,走到廚房給兩人倒茶,低垂的眼眸里溢滿復雜的情緒。
一室靜謐。
顧深深揉著腦袋從房間出來,看到的正好是‘三國鼎立’的情景,三個男人各自占了一個沙發,沉默以對。
看到她出來,中年男人難掩激動地站起身來,想要跨步卻忘了前面橫著的茶幾,腳沒收住一把撞了上去,頓時疼得齜牙咧嘴。
顧深深臉色一變,僅一瞬又恢復回往日對人笑盈盈的模樣,禮貌又萬分疏離。
“這位大叔,你找我?”
另外兩人沒有錯過她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怨恨,心下登時反應過來,她這是,認出來人了!
“深,深深,我,我是,爸爸?!鳖櫂s生繞過茶幾,走到距離顧深深大約兩米的地方,眼含期盼的看著她,話也說得結結巴巴。
“爸爸?”顧深深挑眉,唇角微勾夾著嘲諷詢問出聲,“誰的爸爸?”
顧榮生眼里霎時涌上不可言說的愧疚,“深深,爸爸當年不是故意要丟下你的!你原諒爸爸吧!”
懺悔的語氣及低聲下氣的態度并沒有打動顧深深半分,她只是挑眉含笑看著那對她來說虛假得不得了的過時歉疚。
“這位大叔,你認錯人了!我是叫深深沒錯,可那是我奶奶給我取的小名,我其實叫顧深來著,您肯定認錯人了!”顧深深說得很是誠懇,要不是顧律一早派人查過她的信息,恐怕也會被她蒙過去。
“不!你是深深,你是我的女兒深深!我記得很清楚,深深的右手手臂上有一顆黑痣,你把袖子卷起來我看看!”顧榮生想沖上去求證,顧深深心臟一跳,下意識的后退了兩步,南卿靜見此忙一把攔下他。
“顧先生,你嚇到我妻子了!”
顧深深抖著身子,雙手背到身后,左手死命的摳著右手臂上的黑痣。
顧律瞥了眼,眸光輕閃,起身,上前一把抓住她對自己施虐的左手。
“顧小姐,你不疼嗎?”
顧深深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口氣很沖,“不用你管!放手!”
顧律微微仰頭看了下她的指甲,指甲內側沾上了些許血跡,若不是他阻止,恐怕她能生生把黑痣摳下來。
“深深,是爸爸對不起你!都是爸爸的錯!你要打要罵沖著爸爸來,別傷害自己!”顧榮生的臉色也是難看得厲害,他不知道為了拒絕和他相認,顧深深竟舍得對自己下手,她就那么,恨他嗎?
顧深深意欲掙脫開顧律,手腕卻被他緊緊地鉗制著,不論她怎么動,都不能脫離分毫。幾個來回后,她也惱了,邊奮力甩著手臂邊大聲叫嚷,語氣委屈得不行,“我說了我不是你女兒!你也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早在十幾年前就死了,他早就死了!你是什么人也敢來冒充我爸爸?你以為你是誰?說我手臂上有黑痣就是你女兒,那那個站在你面前的男人呢?他可是我丈夫!我全身上下他哪里沒看過?那我是不是也要管他叫爸爸?”
無辜躺槍的南卿靜在心里默默吐槽:“你全身上下我哪里都沒看過!”
“你要真是我爸爸,那你說,我小時候最喜歡什么?最愛到哪里玩?最喜歡的人是誰?為什么會被人罵是小野種?為什么不能上學?為什么會一個人出門打工?為什么我結婚的時候挽著走過紅地毯的人是南卿靜的爸爸而不是你?你回答我啊!回答我?。 鳖櫳钌钆⒅^發,語無倫次的啞聲控訴,說到最后整個人幾乎要癱倒在地。
“你什么都不知道也敢來冒充我爸爸!是誰給你那么大的勇氣和面子的?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擔不擔得起爸爸這兩個字!我爸爸,我爸爸,他怎么會舍得讓他的女兒受委屈?”眼淚一個勁兒的往上涌,顧深深低垂著頭,忍著快要溢出眼眶的淚水。
顧榮生被說得啞口無言。他不能說!也不敢說!否則,他就是間接的承認了是他拋棄了顧深深。
“所以,何必呢?你就當顧深深死了不好嗎?這樣對我們都好!”
顧律只是沉默的盯著她頭頂的發旋看,心里驀地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刺疼。
哭不適合她!她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他想。
南卿靜上前摟住她,由著她將全身重量壓到他身上扒著他肩膀,安撫似的摸著她的頭,“顧先生,既然深深不想見到你,那么,恕我失禮,還請您離開!”
顧榮生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么,只是看到顧深深那明顯不想再多聽的模樣,訕訕地住了嘴。
“深深,爸,爸爸改天再來看你!”
說完,便同顧律一起離開了。
站在門口的邵采青聽得是瞠目結舌,顧深深她爹還活著!只是她不肯認他!聽到開門聲響起,邵采青忙往上一層樓跑,直到腳步聲漸行漸遠方才從樓上下來。
好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