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站在她旁邊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男人看到夏清漪的身份證后愣了一小會，隨即嘴角硬撐著扯出一個角度，把身份證重新給她，苦笑道：“對不起，大概是我真的認錯了吧。”

他看著夏清漪喃喃自語道：“你們，真的長得非常像的。我應該給你看她的照片的。可我今天匆匆忙忙地沒有帶，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了，她就消失了在這個地方，我找她很久了。”

夏清漪對那男人說了聲抱歉，我們該回去了，隨后拉了拉莫寒的手：“哥，我們回家吧。”

夏清漪沒有再看那男人，轉身拉著莫寒便往前走著。

那個男人就目送著夏清漪的背影，直到她遠去。

遠去的夏清漪的腦子其實很亂，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感，她害怕的不是這個男人的突然到來，而是為自己對那個男人沒有一點感覺而感覺到害怕。

看見他的時候，她的心臟以平常一樣的頻率在跳動。她想起那個男人滿是淚水的臉，自己的情緒沒有一絲波動。

她大概真的對過去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凈了吧，才可以對現在發生的事情如此冷漠。

夏清漪走了很久之后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莫寒已經牽住自己的手。此刻的他正在開車，面無表情地用一只左手打著方向盤，右手輕輕地握著夏清漪的手。

夏清漪抽手回來，視線往車窗外看去，難得的腦子清明的時刻。

“為什么那樣說？”良久后，莫寒問。

“那還要怎么說？”

“你不想知道你過去的事情嗎？”

“不想。”窗外的街景一點點地往后倒退，昏黃的路燈燈光將道路拉成一條長長的線，夏清漪久久地看著說：“我一點都不想知道當初自己是如何差點死過去的。”

“那個人看起來過去跟你關系很好的樣子。”莫寒說。

夏清漪冷笑了一下：“我不覺得。我在醫院昏昏沉沉一個月被下了七次病危通知書的時候，怎么沒見他們來找過我？他們想找我的話，去公安局報個失蹤名單，跟醫院的病人一比對，隨時都能找到。我想大概他們只當我已經死了吧。”

莫寒看著她倔強的后背，想伸出手摸摸她：“你父母呢？你不想知道嗎？”

夏清漪的眼神放空了，她的聲音低了下來，似乎在嘆氣：“不知道。”

“我覺得，你最好先了解一下事實真相，了解一下過去發生的事再做打算。”

“真相重要嗎？都已經那么久了。”夏清漪趴在窗邊喃喃自語道。

“我不希望你后悔。”莫寒說著。

“你是不是想讓我早點和他們相見團圓，看著我和她們抱在一起哭成一團才開心，這樣才可以早點甩掉我這個爛攤子，對吧。畢竟我這個爛攤子你收拾幾個月也膩了。”夏清漪淡漠的聲音。

莫寒握著方向盤的手攥緊了，抿著嘴皺起眉頭。

“你放心，就算我沒有和她們相見，我也不會纏著你的。你只要說一聲，想讓我什么時候走我就什么時候走。”夏清漪語氣平淡，只是望著窗外不斷逝去的街景，像是在說今天早上吃了什么一樣的神情。

莫寒強忍著把車剎在路邊的沖動，手指緊緊握著方向盤，在彎道處猛地一個轉彎險些把夏清漪甩到另一邊。

“你最近真的是越來越能說了，連我這個大律師都自愧不如。怎么著？要不要給你頒一個獎杯放在家里。”莫寒最后說。

夏清漪哼出一縷鼻息，不知道說什么，只得從嘴角扯出一絲僵硬的微笑，可笑著笑著眼角就濕潤了。

“夏清漪，你記住，剛才那樣的話，不要讓我從你口中聽到第二遍！”莫寒的聲音更為冰冷。

夏清漪一直保持著微笑，抬頭想要把快要流出來的眼淚憋回去。

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時刻，笑著笑著就想哭。這樣的時刻下，好像除了用僵硬的微笑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悲傷之外其他好像別無他法。

微笑是最能掩飾一切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