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兩人相對沉默地站在病房門口,相顧無言。
莫寒放慢了語氣:“先在醫院住著,等身體好了,我送你去警察局,查一下你家人在哪里。”
女孩執拗:“我不去警察局。”
莫寒有些生氣:“你一個失憶的人,身上有傷,不在醫院待著,不去警察局!你說你能去哪?現在你這個樣子,死在外面都沒人管!”
女孩低下頭,腹部有些隱隱作痛,她虛倚在墻上,沒有看他:“我昏迷在醫院里一個月,沒有一個人來找過我,如果我的家人想要來找我,早就應該在我快死的時候來看看我。”
“只要有一個人來看看我就行……只要告訴我,我是誰,我為什么會在這里就行。”
醫院凌晨三點的空氣格外靜謐,走廊內白亮的光讓人感覺刺眼,只有他們兩個在走廊病房外面因為去哪的問題僵持不停。莫寒看不見她的表情,她彎著腰倚在墻上穿著一個大得過分的灰色褂子的樣子讓他感到很刺眼,他不知道此時心里的這種感受是什么。
很長時間以后,他回想醫院里那個場景,他才明白,那種感覺是心疼。
此刻的他,還想不到,這個女孩已經開始慢慢住進他的生活,悄無聲息。
“走吧。”女孩聽到莫寒輕輕的話語,仿佛在示弱。
“去哪?”
“我家。”他轉身,腳步聲慢慢響起。
安靜昏暗的醫院走廊里,她只聽得見前面那個男人沉穩的腳步聲,他走著,她在后面跟著,視線越來越遠,她停下腳步看見走廊盡頭細小的光亮和那個男人修長結實的臂膀,有一瞬間,她覺得,他在默默地引領她走向外面的世界。
好像,她真的只有他可以信任了。
也許,從第一眼,她就覺得,他令她有安全感。
莫寒開車帶她回到家時,已經是凌晨四點了。
他霎時間打開燈,女孩四處打量著,她對他的家第一感覺就是清冷,像他一樣。灰白色的色調,很簡潔的設計,有點棱角的感覺。他的家很干凈,就連木制的地板也很少灰塵,但空蕩蕩的,沒有多少裝飾品。
草草掃一眼,她就知道,他很少在家。
她好像住進了一個工作狂的家。
“一會你就先睡在這間客房,冷的話,被子都在柜子里放著。”莫寒推開一件房門,向她說著。
“我的房間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的話可以叫我。”
說完,莫寒又掃了她一眼,停頓片刻:“一會換一件衣服吧,如果不嫌棄的話,先穿著我的衣服。”
女孩看著自己皺巴巴灰色的染著血跡的褂子和藍白色的病號褲子,沒有反駁,自己也是在不想穿現在這身喪氣的衣服了。
“早上我還要去公司,你先睡著,等晚上回來我們再好好討論一下你的問題。”
女孩沒有說話,認真地聽著他說的每一句話,這個時候,她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
莫寒看她一直不說話,也沒有再說下去,把剛才從衣柜里找出來的一件不經常穿的棉質長袖和一個長褲遞給她:“那就先這樣,你先睡吧。”
莫寒低頭關門離去的時候,聽見她叫住自己:“那個,謝謝。”
她看著自己,嘴角有些笑容,很真誠的語氣。
從認識她到現在,他從來沒有見過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