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現在是我哥哥也不能這樣。”夏清漪也不明白為什么突然間莫寒會拿哥哥這件事說,明明他們根本不是親人全系,但眼前這樣持續僵硬的場面,卻讓她明白了跟一個律師講道理是多么不容易。
莫寒皺著眉頭,默不作聲。
從小到大,很少有人背著莫寒的想法,也沒有人像現在這樣一本正經地跟自己吵架。莫寒一向不喜歡說話,沉默,但很理智,做事之前都會經過很多思考,一旦做了決定也很少人能夠改變。而且,事實通常會證明他的決定是正確的。所以,律師事務所的那些人一向都會采用他的做法,贊同他的思路。
可是,現在,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了。
莫寒回頭看著還在氣鼓鼓瞪著自己的夏清漪,仿佛自己受了天大委屈似的,他無奈嘆了口氣,不知為何,心有些軟了:“這樣吧,高中你可以不去,但是你一定要上學,反正我是肯定不會讓你出去工作的。”
“不上高中還上什么學?”夏清漪不理解。
“上大學,專業你自己說,都定好的話,三天之內應該就可以去你的班級報道。”
“可是……”說來說去還是得去學校,還是得乖乖上學,她還是有些不喜歡。
她不是故意跟莫寒找麻煩,只是,潛意識里,她總覺得,學校跟她是很陌生的,學習對她來說更是幾萬米之外的事情。雖然她不知道她失憶之前是什么樣的,是不是像莫寒說的那樣,應該是個高中生,乖乖地在學校里安安靜靜地學習。
盡管她失憶了,但是她對過去的事情仿佛不那么感興趣,她甚至不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會一身傷地差點死在醫院。
其實,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人肯定不想讓自己活著。
那就姑且認為過去的自己已經在醫院死去了吧,現在,她是夏清漪,是另一個人。
是這個剛認識不到一個星期整天冰冷著臉的大律師的妹妹。
而自己卻還在剛開始就給他找麻煩,跟他因為上學的事情吵架,好像太不識趣了。
夏清漪看著莫寒臭著的臉,不容許別人反駁的態度,默默低下了頭,還是選擇了妥協:“好吧,我上大學,專業你看著選吧,你覺得哪個不錯就上哪個吧。”
莫寒望她:“怎么改變了?不是說怎么都不會上學的嗎?”
夏清漪說:“你現在是我哥,我聽你的。”
莫寒一直冷著的臉終于放松了,“你畢竟還小,多學點東西總是好的,在大學里面,想想你以后想做什么,以后出來找工作的時候會輕松點。”
夏清漪沒有反駁,只是點點頭。
莫寒看著一下子變得溫順地像個小貓的她,有些不適應,不知道怎么形容這種感覺,她明明在跟自己聽從自己,可是莫寒卻覺得好像他自己做了一件錯事似的,他想再說點什么,張口卻發現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只好向她擺擺手:“一會早點睡覺吧,過幾天等你傷好點了,就送你去學校報道。”
夏清漪很聽話地抱著毯子,慢騰騰地走向自己的臥室,像是剛才什么事也沒發生。
莫寒揉了揉眉心,整理著桌子上夏清漪剛才簽的文件,身子向后躺進沙發隨意翻著,簽字的地方有她娟秀的字體,不自覺地就想起來了她剛才簽字認真的神情。
從什么時候,開始想要幫助她的?自己好像也不太清楚。
好像是在醫院,她明明面無血色傷還沒好就想著離去醫院的時候,又好像是在監控里看見她被人從車上踹下來倒地不起的那一刻。
而夏清漪也從來沒有想過她會留在莫寒的身邊,以他妹妹的身份。
她清楚地明白,自己這個身份只是形同虛設,莫寒是救了她的命不假,可是就像他說的那樣,那只是一個意外。他是這個市里鼎鼎有名的金牌律師,什么場面沒有見過,個性冷淡,能夠給自己尋一個好去處本已是十分幸運的事情。
而現在,卻讓自己成為了他法律上的妹妹,只為了給自己一個身份。
夏清漪心里細細揣測著,也許,他只是看自己可憐吧。過不了多久,他一揮手,就可以趕自己出去,當自己是陌生人。
她皺著眉頭仔細想著莫寒這樣做的原因,也沒有想到什么,這個男人臉上永遠只有一個表情,心思太難猜了。她搖搖頭,讓自己不要想了,拿著毯子準備關燈睡覺,可是走到床前,看著眼前軟的一坐下去就感覺能陷進去的床,她為難了。
自己是真的不想睡這個床啊,昨天是因為太累了,才倒在床上不小心昏睡了過去。相比之下,她還是更喜歡莫寒臥室的地毯啊。
更何況,這個房間采光一點都不好,一到晚上,外面一點光亮也沒有,黑乎乎的又特別寂靜,自己一個人好像有點害怕。
她撇著嘴,慢騰騰地不情愿地拉著毯子睡在床上。傷口還沒好,疲乏的很。可是一躺到這張床上,怎么睡怎么不舒服,真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了,真不明白以前睡在這張床的人怎么睡得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