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此刻卻是頗有些惱怒,她說了如此許多,她竟然一聲都不吭,難道幾百年的輪回還不夠嗎?有些惱恨地瞪了一眼和五百年前一樣呆傻的臉,玄女不禁暗自嫉恨,不過是得了天地造化跟天璽果同根而生的呆物罷了,憑什么霸占著司花神殿,還享有神女的身份,說到底不過是一個蠢貨而已。
由于眼前的事情實在是超出了夕顏理解和常識的范圍,故而依然在神游的她根本不知道,身邊這個言笑晏晏的貌美女子已經在心底將自己罵開了花。
“好了,我一會兒還得去流仙閣,就不念叨你了,你且先自行回殿,我晚些時候再去尋你,對了,莫要忘了去司命那處消了你的輪回案記。”玄女說完,唇角噙著自若的笑容便欲離開,不想剛動就感到自己的袖擺被輕輕拽住,有些疑惑地回頭,就見夕顏一臉怯弱而猶豫的表情看著自己。
“怎么了?還有什么事嗎?”
夕顏一瞬間覺得頭都大了,別走啊,雖說你剛剛講的話,分開來她都知曉它的意思,但合到一起,她一句話都聽不懂啊,再說,你讓我回殿,好歹告訴我什么殿,怎么走吧?就這么把她丟這里可讓她怎么辦呢?
玄女的眼神越來越疑惑,慢慢地,那如泛開的春水般的瞳孔中竟有了一絲絲銳利,夕顏嚇得一哆嗦,趕緊松了手,心一橫就說了出來:“那個,你剛剛說的那個什么殿,就是我那地兒,怎么走?”
……
久久的沉默過后,玄女忽然展顏一笑,溫柔而優雅地抬起玉臂:“呶,那個方向,一直走就到了。”
話音剛落,夕顏就眼睜睜地看著剛剛還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的玄女如同一道霧一般,慢漸漸地化為萬點靈光,消失在自己眼前,而之前跟著她一同出現的小路,慢慢地,竟然也隨著她的離去而隱沒不見,夕顏低下頭,除了裊繞在自己裙裾的云霧,什么也看不到。
裙裾?咦?
夕顏忽然反應過來,抬起雙臂就開始瞅,這可不是自己跳河時所穿的衣服啊,她記得,自己當時明明是睡裙著火了才跳進河里的,這不知是何種面料裁成的衣裙,觸之竟有淡淡的涼意,觀之也能發現其上有一層流動的幽藍之光,而且,整個衣服她翻遍了,竟然沒有找到一個縫制的線頭和縫隙,果然是天衣無縫嗎?這衣服是大風刮成的嗎?
全身各處搜遍了也無果,夕顏沮喪地放下有些酸麻的手臂,算了,記得剛剛那仙子指的是這個方向,先過去看看吧,指不定在那里能找到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的線索。
步履維艱地向前邁了一步,夕顏齜著牙有些想不通,聽那仙子的意思,自己應該也是個神仙什么的,那為何她一走這云朵就能化出一條道路,輪到自己走時就跟陷在泥淖里似的,寸步難行,難道這仙境般的地方也帶種族歧視的?
苦巴著臉哼哧哼哧地走了好大一段路,夕顏忽然覺得眼前一亮,身畔原本纏繞著自己的云朵也慢慢地消散開去。
翹首望去,眼前忽然出現一塊偌大的空曠地帶,高高的祥云玉柱之上是一塊不知用何種靈石雕琢而成的白玉牌匾,匾上瀟灑肆意只得二字:云臺。
云臺?這就是自己住的地方?
夕顏有些興奮又有些期待地四處瞄了瞄,門很大,很高,很漂亮,牌匾附近甚至還有五色的彩云氤氳環繞,更襯托得這門巍峨神圣,不可侵犯,而從這大門往里看,是一個光潔的青玉圓臺,層層疊疊地往上,正中央筑著一汪用蓮花為形的水池,池中只得數蓮,蓮葉姣姣,葉面圓潤而雍容,不見一花,卻自有蓮香溢出,娉娉婷婷的蓮葉下面,還游著幾條碧玉般的小魚,悠哉樂哉,好不自在。
夕顏看得好不有趣,又四處觀望了一番,見圓臺之下繞著一曲清泉,泉生幽霧,朦朧不可見,且忽窄忽細,寬處自有玉石,一塊兩塊,一顆兩顆,如碧空中的繁星,點綴閃耀在銀河之間,而那石徑盡頭,是一方六角的方亭,亭角各有一形狀奇特的銀鈴,風吹來,叮鈴作響,亭中有一石桌,桌下四凳,其下有階,連通著彎彎曲曲不知何處的長廊。
夕顏看著看著心生好奇,想著來一場不容易,逛逛總是值得,抬腳便朝那長廊走去。
然而,只走了一會兒夕顏便受不住了。
“天呀,這長廊到底有多長啊?走得我腿都麻了。”站了半響,又在那云海中掙扎了許久,這長的看不到盡頭的廊臺,到底什么時候是個頭啊?夕顏走得無比沮喪,卻不想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一絲不甚分明的人語。
“呵呵,滄瀾,我就說有人來了,你還不信,你看,這不是……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