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奪目的日光刺得夕顏雙眸都睜不開,掙扎著從地上坐起,夕顏捂著胸口只感到針扎似的密密地疼,輕輕咳嗽幾聲便有甜腥涌向喉頭,暗道倒霉地搖搖頭,夕顏有些氣憤又有些不甘,她又不是故意的,她怎么知道她他把那花擺在他浴室旁邊,又怎么知道他好死不死剛巧在她去拿花的時候沐浴出來,還穿得那么清涼。
真是的,你都敢以如此絕倫的容顏惑世了,她怎么就不能對一副美人出浴圖流鼻血了……
還有,脾氣也太壞了些吧,一點耐心也沒有,她不是在解釋嗎?都說了不是故意的,真是,什么嘛……
嘟著嘴默默吐槽了大半響,于清只覺得胸口沒有之前那么疼了,才齜牙咧嘴地從地上爬起來,扶著半高的圍欄,邊嘶嘶地吸著冷氣,邊將某人打入了老死不相往來的惡人行列。
好容易清理掉臉上和身上的傷痕,夕顏也不知道怎么治療胸口由于滄瀾那一掌而帶來的內傷,感覺呆在那放著怪葫蘆的涼亭里似乎就會舒服許多,便也沒有挪窩,瞪著眼,一徑坐到了傍晚。
一個小雞啄米從打盹中醒來,夕顏忽然感到殿門之前似乎有吵吵鬧鬧地人聲傳來,迷迷糊糊地揉著眼走出去,一碰面,整個人便又傻在那里,哎呀,光記得取那惑人心神的瀲滟妖姬了,看樣子,這其他各殿的花木,也不小心被揪了出來。
這可如何是好?
夕顏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被一眾稚氣未脫的小丫頭圍在中央百口難辨,而與此同時,在她剛剛離開的四角亭里,空空蕩蕩卻不知從何處忽然傳出一聲甜糯卻十分倨傲的聲音:“笨蛋!”
“神女大人,這是扶搖草,不是映月花……”
“神女大人,這盆也不是白芷,我們家大人說神女送錯了……”
“還有我們的,神女大人……”
“神女大人……”
看著門前擁堵得如同菜市場、而其后還絡繹不絕不知何處是盡頭的人流,夕顏瞬間產生了一種即將崩潰的即視感。
天哪!不帶這么玩呢……
好歹給點心理準備吧……
正是霧重之時,滄瀾適才出殿,便被殿門前幾乎擁堵得不見一絲縫隙的人流給驚了一驚,而后不經意傾聽了不遠處幾名小婢的幾聲打趣耳語,不由地皺起了俊朗的眉目。
“這神女大人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連花木都不識了,真真是都送錯了……”
“是啊是啊,我也好奇呢,會不會這神女大人是在人間待久了,天界之事都忘至腦后呢。”
“嘻嘻,討打,仔細你這張嘴,這不管怎么說,神女大人的身份可不是我們所能非議的……”
“怕什么?天界誰不知道這神女大人不過是沾了天璽果的光才得了上神的尊貴身份,徒有其名罷了,而且,就她那性子,既駑鈍又不討喜,等天璽果化形成人,還不知道……”
……
不論何處,仿若只要有人心在,便會有是非盤旋。
滄瀾眸中暗光微動,他如今隱匿身形,他人并不能感覺到他的存在,然而,看著不遠處那個被一眾身份低微的侍女圍堵而手足失措而臉色有些蒼白的夕顏,不知怎的,心口卻忽然就生出了一分淡淡的歉意,昨夜,她怕是真得只是來取花罷了,只是不巧碰到他出浴罷了。
然而,不過輪回百年,身為百花之王,司花神女如何竟會連花木都不識?而且,眉頭低鎖,滄瀾忽然想到那日云臺初見時夕顏犀利而銳利的言語,以及但雖然干凈卻靈動的眸子,不由地就生出了一絲疑惑。
于是,原本意欲南去的身形忽然折了方向,滄瀾抿唇朝司命神君那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