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有云:酒醒愁難醒,春歸客未歸。鶯啼花欲歇,燕立柳風微。
夕顏這廂酒醉醒來,醉意全消,偏偏生了個不忘的腦子,醒來的一瞬間,那酒醉期間狀若耍酒瘋似的瘋癲行為,如往事重現般一一在眼前浮現。
廣博寂靜的司花神殿里安安靜靜的,夕顏抱著頭,直欲提拳錘死自己,天哪!她到底干了什么!調戲、背詩、送媚眼,還唱情歌,她去死了算了!她竟然在滄瀾面前將臉丟到了腳底下!滄瀾有沒有笑她?會不會覺得她很輕浮?嗚嗚,她不要活了!
羞憤難赧,夕顏噔噔噔地跑出回春閣,瞪著眼睛沖到八角亭之下,鼓著腮幫子,色厲內荏地沖那盆青葫蘆道:“告訴我,誰送我回來的?”
青葫蘆不語。
夕顏磨牙,抬手就捧起花盆,陰陰道:“嗯?”
“你摔一下試試?”惡狠狠的語氣,完全不同于夕顏的外強中干。
夕顏蔫,悻悻地又放下花盆,沒好氣地補了句:“醒著裝什么尸體。”
“你……”青葫蘆大怒。
“好了,好了,誰讓你裝聾子的。”夕顏在旁邊坐下,將花盆抱在自己腿上,臉色又紅又白地小聲問,“誰送我回來的?”
她喝醉了,別告訴她,她醉了也還有夢回神殿的本事。
“哼……”
夕顏再磨牙……
“說不說!”
“切……”
夕顏……
眨巴了兩下眼睛,讓眼睫毛愈發顯得朦朧,夕顏嘟嘟嘴,捏捏臉,溫柔道:“求你了!”
青葫蘆……
“朱雀。”別扭得顏色都深了。
夕顏頓時“哦”了一聲,心底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放松,瞬間就又沒了說話的念頭。
偏偏就在這時,那個滿是稚氣的童音又如魔音穿耳般地響了起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你看看你,整日就知道些有的沒的,有點出息好不好?你就不能好好修煉,你看看你,除了吐納打坐,還會什么?還會什么?”
這話若是從一個德高望重的長者口中所出,夕顏必然會羞得滿臉通紅,愧疚難當,偏偏說這話的是個聽聲音都不過十歲的小娃娃,連個人形都沒有,夕顏因此而產生的羞愧感,頓時大大打折,連耳根都沒有紅。
半是認真半是敷衍地點點頭,夕顏剛想開口,眼睛一亮,仿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櫻唇一抿,一句話也不吭了。
哼哧哼哧地半響,才仿若下定決心似的對自己點點頭,詢問青葫蘆道:“誒,你知道怎么駕云嗎?”
青葫蘆……
“自己看你的菩提珠。”
“菩提珠?那是什么?啊?”夕顏忽然反應過來,抬臂晃晃手腕,眼神示意腕上的珠串,努努嘴,“這個?唔,還不如我的往生珠好聽。”
青葫蘆……
“你要駕云做什么?”
夕顏不吭聲,這回她在滄瀾面前丟了這么大個臉,司花神殿是待不下去了,萬一一個不小心碰上了,多尷尬,她尋思著,那往生珠記載著一些特別的酒釀,不僅味道甘美,還具有愈傷提升神力的功效,反正她現在沒事,殿中酒也沒了,不如找個理由出去采些釀酒要的漿果,尤其是那味玄天果,避避嫌,好歹先躲過了這段時間再說。
只是,她查過,那玄天果生的地方偏遠,不僅司花神殿沒有,偌大的天界也不曾生長,只有在天界西南方一處喚作空域的地方,才生有聊聊數支,因為有往生珠的存在,她倒不擔心迷路的問題,只是路遙途遠,她又不會仙法,就算擁有一身神力,但也只會走路這一種交通方式,總不能,讓她走過去吧。
于是乎沒有辦法,她也只好咨詢他人了。
本來,她是打算問滄瀾的,現在嘛,唉……
而青葫蘆見夕顏半天不回話,頗為傲嬌地亮了一把,別扭道:“就你現在這點修為,一點法術都不會,小心別跑到什么危險地兒,回不來了!”
夕顏一聽就不樂意了,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回了句:“再差也比你強,哼,葫蘆娃!”
說完就不理氣得顏色忽青忽綠的青葫蘆,打開往生珠,一點一點地索尋那往生珠中關于駕云的記載,這一查探才知,這珠子中真是乾坤博大,不僅僅是駕云,連化霧、隱身等等初級法術都有記載,夕顏看得心癢難耐又激動萬分,然而時日有限,也就拍手跺腳地先學了駕云。
“左……誒誒,別晃,別晃!別……啊!”又一次結實地掉落在地,夕顏揉著真真快摔成兩瓣的屁股,沮喪地耷拉下來。
怎么這么簡單的法術她都學不好?
都學了一整天了,她都不知道被這云給摔下來多少次了,想重新再喚一朵吧,又怕萬一法術不靈,喚不來怎么辦?沒辦法,她只好跟這朵她較了一天勁兒的云朵繼續死磕。
“再來!”重整旗鼓,夕顏挽起袖子,再次燃起了斗志,跺了兩下腳,小心地又爬上云朵,念咒完畢便搖搖晃晃地開始控云。
……
“噢!噢!噢!飛了飛了!飛了!哈哈哈哈哈!”不眠不休地操練了三日,成功地讓云朵從膝蓋高的地方升至半空,夕顏得意地展開雙臂,沖著三日內跟自己賭氣并詛咒自己絕對學不會地葫蘆娃得意地直挑眉,眼角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嘚瑟。
“哈哈,葫蘆娃,我就說我做得到吧!哈哈哈哈!”夕顏叉著腰,得意洋洋地駕著云繞著神殿轉了一圈,然后在葫蘆娃顏色越發詭異的情況下,一個輕聲,跳了下來,云,也遣散了去。
“哼,怎么樣?葫蘆娃!”拍著手,夕顏大搖大擺地走到亭下,拿起一塊蜜瓜便吃了起來。
對了,葫蘆娃是夕顏給那盆青葫蘆新取的名字,說是貼切又順口,比平日誒、喂地叫方便許多,雖然葫蘆娃是死后不樂意的,沒辦法,誰讓它如今還住在夕顏的殿中,且連個人形都沒修成,雖說口齒伶俐時常將夕顏說得七竅生煙,但奈何力量有限,每日未時一過,便再不能言語,直把夕顏樂得逼視了它好一番。
“切,不過架個云,有什么好得意的。”滿滿的鄙視伴著暗色的青光讓夕顏一噎。
“哼”了一聲沒有反駁,夕顏腹誹,你當然覺得沒什么好得意的,可是這可是她從人到神之后學會的第一個法術呢,雖說不咋熟練,但好歹成了,指不定日后回了她的世界,她還能使用呢,真是,想想都興奮得不得了。
幻想了一會兒,夕顏忽然想到一事,隨口問道:“對了,上次送我回來的朱雀,你可知她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