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眼前的天地早已不復從前，列車到站的鳴笛聲和周圍嘈雜的人聲嗡嗡地充斥在夕顏的耳廓，笑著向身邊的同伴和列車醫生解釋了自己暈倒的原因，夕顏以頭暈為由去了車廂盡頭的洗手間。

關上門，潔白光亮的鏡子扭曲了夕顏嘴角的冷笑，面無表情地看著鏡中女子的眼神逐漸變得正常，夕顏不慌不忙地解了自己胸前的紐扣，一顆一顆，像是那曾經被撥碎的心房一般。

單薄的衣衫全部解開，露出胸前一片白皙的肌膚，夕顏勾唇緩緩撫上，一點一點，而后輕輕按住胸口那朵不知何時出現的，若隱若現的青色五瓣花，嘴角浮出一絲掙扎而痛恨的神色，而后小聲呢喃：“葫蘆娃，姐姐……回來了。”

只不過，姐姐現在不僅可以回來，也還可以回去。

你的仇，姐姐會慢慢給你報的……

不用怕，等報完仇，我就把這個身子還給你。

還給你。

門外傳來了乘客催促的敲門聲，夕顏收斂了臉上的神情，沖著鏡子的女子微微笑了笑，感覺笑容不再冰寒刺骨，才不慌不忙地開門走了出去。

……

不同于天界的空靈偌大，魔界卻如同凡世一般，自然而平淡，沒有傳說中的奢侈華貴，也沒有小說中那般血腥不堪，每個人都各司其職，做著自己能做的事，只是手法，卻直接也干脆許多。

沒有那么多理由，沒有那么多借口，只求對得起自己，那么，何須在意他人所說。

刔蚩意態瀟灑地半倚在一處高高的崖石上，任由崖底的寒風將鮮紅的衣襟吹起，如同天邊染紅的云霞，氤氳出一片濕潤的涼意。

最后一滴酒液滑入刔蚩口中，刔蚩隨手將碧色的玉壺拋下，整個身子如同張開的弓弦，輕輕一彈，帶著十萬分的狷狂和期待朝崖底躍去。

“夕顏，我來接你了哦！”

……

天界。

幾乎關閉了近百年的云臺終于迎來了他的第一波客人。

“啪！”得一巴掌重重地扇在重傷未愈的滄瀾臉上，一臉慍怒的花蓮推開幽夜的阻攔，厲聲痛斥道：“你是啞巴了還是傻了，還是你覺得夕顏太聰明，不讓她知道就不會受傷了，你看看夕顏的結果，墮魔，你明明知道她的身份，明明知道可以……可以……你簡直太蠢！”

面色蒼白的滄瀾依舊抿唇不語，放在身側的拳頭卻緊緊地捏了起來。

見滄瀾如此，花蓮上下掃了一眼滄瀾幾乎遍布全身的重傷，陰陽怪氣地諷刺道：“哼，內息全亂，非萬年不可愈，就算你重創了魔尊又如何，真是活該！”

“花蓮你夠了！”幽夜終是看不下去，出言阻止道，而后盯著眼神隱忍深邃的滄瀾嘆了口氣：“你又何必呢？早知今日，都告訴她多好，你也知道她的性格，如今……唉……”

“我不會幫你的。”從來都向著幽夜說話的朱雀卻忽然小聲道，眼神熠熠，閃動著莫名的光芒，咬唇看了一眼看過來的幽夜，朱雀一跺腳，又補了一句，“你害了夕顏，我是絕對不會幫你的！”說完頭也不回轉身就跑了。

被撞開的珠簾嘩啦啦作響，大開的房門更是加劇了屋內緊張而寒冷的氣氛，幽夜又看了看沉默的滄瀾和花蓮一眼，暗自搖搖頭，拽了拽花蓮，沉默地走了出去。

云臺之外，云霧繚繞，仙花靈草肆意而瘋狂地生長，平和干凈的氣息籠罩在天空之上，一切都沒有變。

除了手邊的神殿中，再傳不出那個單純可愛的女子羞澀而精靈的笑意。

物是人非事事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