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親王妃嘲弄的看著德親王,話卻是對著白素素說道:“承你一聲嫂嫂,我也不能苛待了你。”白素素眸光一閃,便聽德親王妃開口道:“你如今沒有子嗣傍身,這女人一輩子依仗的便是父兄與夫君子女。可父兄不能仰仗一輩子,終究需要相攜到老的人。你既然要搬出來,給外人所知,倒會戳著我的脊梁骨。長嫂如母,只顧自己痛快,不管小姑死活。”
德親王妃這番話,暗含敲打的意味。
要出來,行!按照我的規矩行事!
白素素驚恐萬分的看向德親王妃,她警告自個若是敢有任何不軌的心思,她有權將自個嫁出去!
德親王不在狀況內,蕭寧愿意他納了白素素,可白素素不愿意?
頓時心里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素素……”德親王不理解的看著白素素,她之前不是說蕭寧不同意,會背地里對付她。事實卻不盡然,分明是她不愿!
白素素垂頭盯著鞋尖上的東珠,心頭陣陣發緊。蕭寧當年嫁過來的時候就說過不許德親王納妾,突然松口,打的她措手不及。
手指緊緊的絞在一起,輕聲細語道:“這杯茶,我該敬嫂嫂。只是怕旁人誤會了去,當年嫂嫂過門,大兄他在祠堂立誓不納妾,否則天打五雷轟。”解釋她不愿意敬茶的緣由,強忍著滿腹的心酸,睨了德親王一眼。
德親王面色稍霽。
德親王妃笑得意味深長,透著譏誚。
鳳玉怪異的看著白素素,她是想要將這王府的女主人取而代之么?
所以,對她那樣好?
“搬去梧桐苑。”德親王妃說罷起身,帶著鳳瑤離開。
十五年了!
有些事也該好好算一算。
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頭說道:“王爺,聽聞姜聰回京了。”德親王妃點到即止。
德親王面色陡然一變,看著白素素的目光冷沉。隱居十五載,他三番四請,她總有由頭推脫。如今她主動出來,他欣喜若狂,原來都是為了那個男人!
白素素泫然欲泣,哀怨的說道:“我身邊只有徐媽媽一人照應,與外界斷絕往來,我怎知他回京了?不過是瞧著嫂嫂照料瑤姐兒心力交瘁,想為她分憂罷了。大兄若是那般想我,我索性回北院住著的好。”
德親王想想也是這個理,他往常見她,北院的門都是鎖著,不見客。
定是巧合罷?
心里暗怪蕭寧多事,險些錯怪了白素素。
翌日
鳳瑤早早的起身,收惙好,草草的用了膳,與德親王妃匯合。
遠遠地鳳瑤看著一位婦人牽著馬,眉宇間閃過疑惑,馬廄都是男子,怎得有婦人?
采芙看了眼那婦人,低聲解釋道:“那是馬康家的媳婦,馬康吃喝嫖賭樣樣齊全,染了不干凈的病,去的時候瘦成皮包骨,渾身上下無一處好的。原本以為她的日子會好過,沒有想到她是個節儉的,馬康蓋的被子舍不得丟棄,洗了曬干后繼續用,也得了怪病。這不,之前在二小姐院子里當值,如今被趕到了馬廄。”
鳳瑤微瞇了眼,陽光下,她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干癟長滿紅塊。
“她是翠蘭?”
采芙一驚,小姐怎知她是翠蘭?
雖然滿腹疑問,采芙卻知道分寸,不過問主子的事兒。就好比,為何木樨閣與瓊華殿擺設一樣?
鳳瑤目光晦澀,越過翠蘭,上了馬車。
翠蘭至始至終低垂著頭,緊緊的攥著韁繩,不敢分心。
不多時,德親王妃與鳳玉一同前來,對于鳳玉的出現,鳳瑤絲毫不覺得意外。
鳳玉坐在鳳瑤對面,一頭長發用一塊偌大的絲巾包裹,密不透風。
采芙有些意外,二小姐沒有找大小姐麻煩?
鳳玉哪里不想?看著鳳瑤氣定神閑,心中來氣。可她頭皮一天比一天癢,今早晨更加嚴重,一抓頭發掉了一大把。問了府醫,府醫束手無策,根本沒有找出病因。只得提議母妃帶她一同去國寺,請求慧禎大師給瞧一瞧。
一路相安無事到了國寺,德親王妃怕鳳瑤累著,安排小僧彌帶著鳳瑤去廂房休憩。
鳳玉不想在鳳瑤面前出丑,頭上瘙癢難耐,忍的極為痛苦。一下馬車,顧自跑的沒影兒。
鳳瑤走的慢,到了廂房的時候,鳳玉已經在里面坐著。
林媽媽先一步放進來的東西,一片雜亂,可見鳳玉已經事先翻找過。
鳳玉漫不經心的說道:“我來的匆忙,東西都沒有帶,你是我姐姐,用你的不打緊吧?”手上拿的正是德親王妃親手給鳳瑤做的里衣。
鳳瑤唇瓣緊抿,一言不發,眸子凝結著寒霜。
鳳玉仿若未覺,繼續在箱籠里挑挑揀揀。看到一床亮色的被子與一床素凈的被子,眸光微閃,指著那床亮色的被子,吩咐紅嬌帶走:“姐姐身子骨弱,妹妹便不打擾了。”說罷,似不注意一般,絆倒腳邊的箱籠,里面的東西‘嘩啦’散落一地。
采芙捏緊了拳頭,氣紅了臉,可礙于鳳玉是主子,她這個奴才不得口出狂言。
“欺人太甚!”待人走遠了,采芙咬緊牙根。抬手擦了眼里的淚水,跪在地上收拾。
“扔了。”
“小姐!”采芙憤懣不平,可又無可奈何。
林媽媽怕采芙惹惱了鳳瑤,麻利的收拾好,提出去扔了。
而另一邊,紅嬌抱著被子,頭皮發麻。無人比她更清楚,這被子里裝的是什么。越想越頭皮緊繃,心里不明白二小姐把送去給大小姐的被子抱回來作甚。
似看透紅嬌所想,鳳玉冷聲道:“她是個謹慎的人,被子送過去的時候,她讓林媽媽給換了。那素凈的被子才有問題!若我不知,豈不是將那有問題的被子抱回來了?”
鳳玉拆開絲巾,青絲鋪落一地,有一處都能看見頭皮,目光漸漸陰鷙。
紅嬌暗暗吁了口氣,由于馬康好賭成性,家境不好,住的地兒都是又破又小又潮濕。他好女色染了花柳病,病倒在屋里頭翠蘭壓根兒不管他,床榻上、被褥里長滿了床蟲。而這種蟲專門吸血,又能傳染病毒。
翠蘭她根本不知道,洗曬之后,吸了馬康血的床蟲根本就沒有死。翠蘭蓋了被子,蟲子吸了她的血,她便染上了花柳病。
原本她想要將翠蘭打發出去,礙于有人替她求情,便派到了馬廄。倒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能夠派上用場。
紅嬌心里隱隱擔憂道:“大小姐會不會有所覺察?”
“瞎操心!”鳳玉眼底閃過一抹得意,這種蟲子白天蟄伏,晚上才會爬出來。除非燒了被子,否則難以發現。
只要鳳瑤蓋了那被子,她便能高枕無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