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夏眠忙完病號,實習一個星期,她只能打打下手什么的,手術臺都沒見過。沒有夜班,看時間到點了,夏眠準備下班。
拿出手機瞧了瞧,夏眠有些失望。
夏眠,正兒八經的醫學生,也正兒八經的在實習。醫學這東西,實習時累的要死,剩下的時間她就只想休息,也就對于自個那大學里談了三年的男朋友疏忽了,誰知這一疏忽,男朋友就跟別人跑了!
跑了!
恨恨的將手機塞進口袋,剛把白大褂脫下來,背后傳來一個力道,夏眠臉一黑。
“下來!”
“哎呦睡美人,你一點不可愛。”
夏眠回頭,一個長相可愛的妹紙笑盈盈的看著她,唐棠棠,她高中大學快十年的閨蜜,兩個填到一個實習地點,實習生都是受欺負的存在,每天也就只有兩人互相安慰了。
不過棠棠和她不同,棠棠為人活潑可愛,能很快融入人群中去,不像她,很難,幾乎沒什么朋友。因為不善交際,生性冷淡,名字里帶一個“眠”,很多人便喜歡私底下叫她“睡美人”。
“我要可愛做什么。你又有什么事。”夏眠沒好氣的撇了唐棠棠一眼,很無奈。
唐棠棠沖到她前面,露出一個笑,“眠眠,我們待會出去玩吧。”
“我還有事,你知道的,我還有字要碼。”
這是夏眠另一個副業,夏眠大學時就開始零零散散在網絡上發表一些小說,后來簽約上架,她就得保證每天更個幾千字,每天兩塊錢,不過她樂的開心,不管有事沒事擠一個小時出來碼字,這是她平日里最大的樂趣了。
唐棠棠鄙視的望了眼,“就你那破小說,幾個人看,一天不更會死嗎。你走不走,陪不陪我?”要不是看你剛失戀她想讓你開心的點,她自己實習都快累的半死,才不想去玩呢。
挨不過唐棠棠,夏眠只得同意。
哪只棠棠直接將她帶到了蘇城最大的酒吧未央,說是酒吧,夏眠總感覺里面什么都有。站在燈紅酒綠的酒吧門口,夏眠很認真的對唐棠棠說:“你是不是要把我賣了?”
“啊?”棠棠覺得自己跟不上睡美人的思路了。
此刻,天剛黑,霓虹燈在夜里像星星一樣閃爍,最繁華的城市中心,夏眠抬頭看去,竟是覺得心底一片孤寂,低頭,夏眠一笑,“小說里不都是這么寫的嗎,女主被閨蜜帶到哪里哪里,然后被閨蜜賣了,被人上了。”
棠棠:“……”
“我竟無言以對,你還真是什么話都敢說。本寶寶是那種人嗎,走吧,寶寶我從白歌那里弄到兩張貴賓免費劵,隨便吃隨便喝。你啊,要是不喝醉哭一場,心里那點破事怎么都發泄不出來。”棠棠說著挽著夏眠肩膀走了進去。
立刻有人迎了上來,棠棠跟服務生說要二樓包間,因為是貴賓劵,即使免費,別人也是尊尊敬敬的。
未央是蘇城最大的酒吧,說最大,它不僅僅是酒吧,各種娛樂設施都有。二樓是KTV,夏眠覺得就兩個小姑娘去唱歌什么的這種感覺真是……
不過她們都不怕,從小到大,兩個都是學過的,普通人來多少個她們都不怕。何況唐姑娘的身份,也不是鬧著玩的。
夏眠也知道唐姑娘是想著自己的,否則她也不會來。何況自己,是真的需要發泄。三年的感情,說斷就斷,她面上無所謂,心底還是難過的。
包間不大,兩個人也綽綽有余了,棠棠點了很多酒,夏眠一手拿著酒,一手拿著麥克風,第一次想瘋狂一次。
活了二十多年,喜怒哀樂從來沒表現出來過,不過,表現出來又有什么用呢,根本就沒人會看會理啊。
對于男友,夏眠一開始是喜歡的,后來時間長了,也淡了,不過男友很溫暖,她也曾想著就這樣下去挺好的,誰知道他卻跟別的女人好上了呢。
想著想著,夏眠不禁為自己白白活了這二十多年哀嘆,說一無是處的,就是她這種。有爹有娘跟沒有一樣,有個男票還跟別人跑了。
夏眠覺得心累。
夏眠酒量還是不錯的,唱了幾首歌,喝了半瓶紅的也只是微醺,微醺之間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蹙了蹙眉,她還沒動,棠棠就將門打開了。
一群人正對著包間門在走道上不知道鬧什么,看上去似乎是在拉一個人,嘴里還罵著什么,夏眠見著就皺皺眉頭,果然未央這種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們五少看上你是你的福氣,裝什么清高,跟了五少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在未央這種地方工作,你小子還有什么要求,你是走了狗屎運啊!臭婊子還裝什么裝!”
一群人罵罵咧咧都是這幾句,夏眠聽著忍不住皺著眉頭。
那群人移動的慢,到現在還是在包間門口,棠棠這個熱心腸的,意識到不對就沖了上去,夏眠想拉她都拉不住。
這種地方,這種事,估計屢見不鮮了,管?管的過來嗎?唐姑娘無憂無慮活的太久,也不怕。
“你們干什么!”
那群人被突然來的聲音一驚,從沒遇到過敢上來阻止他們事的人,那群人拉人的動作都滯了滯,見棠棠只是一個小姑娘,就沒理,繼續拉人。
夏眠倒是覺得,那被拉的人,不哭不吵只是不想被拉走,倒是奇怪的很。
那群人不理棠棠,棠棠就不開心了,她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大小姐,自然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她又是個熱心腸的,當下就出手了。
反正鬧出什么事,她爹媽頂著就是了,這蘇城里,爹媽怎么也是說得上話的人。
見棠棠出手,夏眠頓時捂了捂額,她就知道會這樣,每次出來都這樣,棠棠太愛管閑事,每次最后都這樣。
那群人雖然都是壯漢,但是中看不中用,棠棠一個打幾個沒問題。
關鍵就在于,他們人多。
所以棠棠被擒住是遲早的事。每次棠棠管閑事,最后出手的都是自己,然后擦屁股的是棠棠她爹媽。
一群人鬧起來,未央的人想裝作看不到也不行了,走廊兩旁來了更多人,夏眠看到人多覺得頭疼,便走出包間,棠棠還在打,她目光一瞟,便看到了那個少年。
一群人雖然和棠棠打了起來,卻還是很聰明的留了兩個人鉗住了那個少年。
少年很瘦,半蹲在墻角低垂著眼,仿佛這些打斗喧鬧都與他無關。
是少年啊……剛剛那些人說的話那般難聽,他……會是什么感受?
她只能看到側面,少年是在墻角側對著別人,忽然少年抬起頭往這邊看了一眼,那雙眸子和夏眠眸子對視上,一時間竟未分開。
夏眠是震驚的,少年眼睛很大,很好看,眸子是她從未見過的清澈,清澈里卻帶有一絲倔強,以及一絲絲讓人心疼的祈求。
他很瘦,很白,像沒長開的男孩,卻生的傾城絕色。難怪這些人要將他送去那什么五少那里。
心疼來的突然,夏眠皺眉,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被少年這么一看,不救他,她也做不到。
少年還在看著她,她斂了斂眸子,未央的人恰好到了,一陣亂糟之間,夏眠不動聲色的靠近了少年,然后出手快準狠的放倒兩個人,牽起少年的手。
分明是夏天,少年手卻冷的像寒冬里冰水洗過一樣。
“好了!”夏眠冷淡不失威嚴的吼出來,一群人都停了手中動作,呆呆的看著夏眠以及夏眠手中牽起的少年,少年低頭,讓人看不清他的模樣,也是少年站起來,夏眠才發現他竟是比自己高出很多。
“你是什么東西,敢動我們五少的東西!知道五少是誰嗎!”這群人中間,一個稍有眼色的開口說道。
夏眠冷笑一聲,給棠棠遞了個眼色,棠棠領會,從包里拿出一張卡遞給跑來的未央管理的人,那人見到臉色一變,卻聽夏眠冷淡的說:“我不知道五少是誰,我只知道,敢動我弟弟的人,蘇城還沒有。”
她的弟弟?
未央的人聽了頓時冷汗都留了下來,即使知道這是謊話,也不得不順著她。這張卡的主人,可不是他們惹得起的。至于那個什么五少,和這張卡的主人一比,差了不是一個檔次,聽誰說話,他們也不是笨蛋。
所以那群人想再開口說什么五少,棠棠和夏眠還沒開口,未央的人都不同意了。
這么一鬧,夏眠也沒唱歌的興致了,這群人被未央的人帶走后,夏眠放開少年的手,也沒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他。
他身上還穿著未央服務生的衣服,稚氣未脫,夏眠想著,他估計還是一個學生。
沒了興致,夏眠和棠棠便帶著少年出了未央,事情鬧過,少年還想在未央工作,是不可能的了。
出了未央,棠棠便接到家里來的電話,苦著臉要走,夏眠剛伸手想說你得管管這個孩子啊結果手還沒伸出來,棠棠就跑走了。
風一樣的女子。
夏眠往前走,那少年也不說話,就跟著她,跟的沒法了,夏眠回頭看他。
他也看她。
眼里都是清澈,和小心翼翼。
夏眠心一軟,想讓他走這種話怎么也說不出來。
“叫什么?”她問。
“君衎徯。”
他聲音很好聽,稚氣未脫又像是歷盡滄桑,很奇怪的一個人。
“幾歲了?”
“二十一。”
竟是和自己一樣大,明明看著跟十六七八的少年一樣,夏眠斂斂眼,又問,“干嗎在那種地方工作?”
君衎徯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