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選了個我背后的位置時,我這才把頭抬起來,不過感覺如坐針氈,感覺背后總有道犀利的目光看著我。
“夏小姐以前談過戀愛嗎?”顧然又給我添了一杯紅酒。
“談過。”我默默的喝著酒,他問這么隱私的問題干嘛。
“談了多長時間?”
連這也要過問?
“最后一段戀愛,談了兩年。”我實事求是的回答。
“最后一段?難道有好幾段?為什么分手呢?”他的語氣淡淡的,有點不悅的感覺。
我無語了,當即把酒杯頓在桌子上,反問他,“這是我的私事,請問顧先生,你以前談過戀愛嗎?”
他愣了一下,一臉自信的開口,“沒有,我一直忙于學業,努力工作,沒時間談戀愛。我那么努力的工作,就是希望能給未來的另一半一個舒適的生活環境,所以我對她的過往也很在意,我希望她的過去、現在、未來都只能是我的,你不會介意吧?”
我不以為然的冷笑一聲,“人家總不可能停在原地等你吧。人是有感情的生物,誰沒有一點過去?誰能肯定相處的這個人一定能白頭到老?兩個人在相識之初,都抱著一生一世的決心,可人生也有意外,要么性格不合,要么一方劈腿,總有一方提前離場,留下另一方獨自神傷。照你的邏輯,遇到這種情況,留下的那個就不該再尋找真愛?”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有一點激動,我只是對另一半要求比較高。”在顧然說完后,有女服務生過來上菜。
突然,那服務生不小心將盤子里的沙拉灑在了他腿上,嚇得她趕緊向他道歉,“對不起先生……”
顧然的臉色瞬間變了。
“這就是你的服務態度?上菜磨蹭那么久,讓我們等這么久我已經忍了,沒想到你手忙腳亂的,竟然把我衣裳給弄臟了。你們經理呢?叫他過來,我倒要問問他,我們來這里消費,顧客就是上帝,上帝是讓你們如此對待的?”
顧然劈頭蓋臉朝服務生一頓吼,樣子很兇,甚至有點趾高氣昂的意味。
我看到那服務生難受的咬著唇,忙上前打圓場,“她也不是故意的,就不要叫他們經理了吧?不然她會被扣工資的。”
“好,看在我朋友份上我原諒你,希望你能謹記自己的身份,對顧客態度好一點,學學國外那些服務意識,別總板著臉,像顧客欠你們似的。還有你們的上菜速度,人家比我們后來的都上滿了,為什么我們還沒上?是他們插隊還是看不起我們?”
說完,顧然指了指許念深們那桌。
服務員忙解釋道:“很抱歉先生,他們是我們的貴賓……”
“什么?這又不是銀行,還分貴賓和普通人?你們這是赤裸裸的歧視,我可以投訴你們。”顧然氣急敗壞的咧著嘴,惱羞成怒,聲音大得所有人都往他身上瞄。
“那桌客人是我們老板的朋友……”服務生沒辦法,只得小聲的說。
“朋友就可以優先了?這就是你們餐廳的規矩?”
“好了顧先生,我們多等一下也沒事的,不用這么較真。”我真的快被顧然打敗了,趕緊制止他。
我以為他是很有風度的紳士,沒想到是個如此粗俗的人,就算人家上菜慢了些,也不至于對人家破口大罵,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式來。
這時,許多顧客已經對我們微微側目,我感覺臉上無光,畢竟顧然如此沒素質的在這里大聲指責服務生。
服務生也是人,他是喝過洋墨水受過西方高等教育的人,應該更懂得尊重別人才是。
看到我臉色有些不好,顧然這才饒了那服務生,氣憤的扯了扯領帶。
他看了我一眼,又給我倒了杯酒,把酒推到我面前,“不好意思,我這人就是那么耿直,這些服務生瞧不起人,下次再也不來這家吃飯了。”
“你誤會她了,她并沒有瞧不起你,她是無心的。”我無奈的勾唇,這可真是一次失敗的約會,我好想提前離開。
“你喝啊,這酒不會醉人,喝了我們找個地方看電影。”顧然突然看著我,緊盯著我手中的酒杯。
我不疑有他,端起酒杯正準備喝。
就在這時,后方傳來一陣著急的女聲,“小姐,你不能喝,他在酒里下了藥!”
我順著聲源看過去,許念深的女伴正著急的盯著我。
就在這時,許念深已經一個箭步沖上來,他如同一只豹子般,一把拽起顧然的領子,一拳朝他臉上揮過去。
只聽“砰砰”幾聲,他猛地朝顧然揮過去幾拳,同時血氣方剛的怒瞪著他,“敗類!你還是老樣子,永遠是個人渣!”
“許念深!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么打我?你不怕我告你?”顧然捂著青紫的臉,憤恨的盯著許念深。
許念深冷酷的扯了扯自己的領帶,一臉不羈的揚眉,“你去告啊!我一整個律師團隊等著你,看是我打人的罪名大,還是你下藥誘拐良家婦女的罪名大。還有,我不介意把你當年在哈佛抄襲我畢業論文被開除的事宣傳出去,讓你的新老板也了解了解。”
“你。”顧然氣憤的指著許念深,同時不敢再說什么了。
我僵硬的愣在那里,原來他們認識,而且早有恩怨。
我不敢相信的盯著手中的紅酒,雙手顫抖起來,顧然是什么時候在酒里下藥的?
這時,許念深的女伴朝我走過來,焦急的扶著我,“小姐,你別擔心,他剛才趁你不注意時灑藥,正好讓我們看見了,幸好你沒喝,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謝謝你們。”我害怕的盯著顧然,沒想到這竟然是那么個人渣,他竟然企圖下藥迷昏我。
這真是個人面獸心的敗類,我我差點上他的當了。
“許念深,你等著瞧,我不會讓你好過的。”顧然捂著臉起身,準備往外跑。
許念深卻冷冷的叫住了保安,“把他攔下來,連人帶酒送去警察局。”
“許念深,你!當年論文事件就是你搞的鬼,今天你又來壞我好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好啊,只要你有本事,我時刻等著你。”許念深揉了揉手腕,語氣輕松淡定。
這時候,有保安上去拽住顧然,有保安來拿紅酒,把他拽出了餐廳。
這時,許念深已經朝我冷著臉走了過來,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又看向身后的女伴,歉意的道:“不好意思蕭蕭,她是我朋友,她受了驚嚇,我得送她回家。”
他的聲音透著堅定和決絕,看得蕭蕭僵在了原地。
說完,他握緊我的手腕,不顧蕭蕭吃驚郁悶的眼神,拉著我就往外面走。
我醉醺醺的跟在他身后,任由他箍緊我的手腕,任由他把我丟上車。
一丟上車,他就扶在車門外,眼里帶著濃濃的責備,卻有一絲難以掩飾的關切,“你是笨蛋嗎?這么大了還隨便喝這么多酒,你沒看出來他對你有不良企圖?”
我尷尬的扶著額,我從沒見他發那么大的脾氣。
“我長得那么安全,以為沒人會對我做什么,我不知道他那么壞。”我揉著酸疼的額頭,小聲的辯解著。
他冷冷的將車門關上,上了駕駛座,在系好安全帶后,他突然深邃的看了我一眼,同時把身子湊過來,離我只有幾厘米的距離。
我緊張的瞪大眼睛,看他眼神認真,纖長的眼睫毛離我很近,一顆心頓時怦怦直跳起來。
他離我這么近,是要干嗎?難道要親我?
電視都是這樣演的,尤其他眼神冷酷而深邃,額前的劉海凌亂而隨意的卷著,側臉完美得像斧削刀削一般,一雙眼睛迷人得像會放電似的,看得我臉紅心跳的。
這時,他已經輕啟紅唇,語氣極其溫柔,“乖,寄好安全帶,否則出事故被甩成一灘豬肉條別怪我沒提醒你。”
“……”頓時,一盆冷水從我頭頂澆到腳底。
我尷尬的愣在那里,他已經低下頭,扯過安全帶,很細心很溫柔的幫我系了起來,在他扣好后,很認真的盯著我,“不要妄自菲薄,其實你長得很漂亮,也很有吸引力,而且在這個男女比例嚴重失調的社會,就是一只母性生物走在路上,也會非常危險好嗎?更何況你是個人。”
更何況你是個人……
我咬了咬唇,他這樣的贊美還真挺特別的,我仿佛感受到了這個世界滿滿的惡意。
“知錯了嗎?”他一邊開車,一邊側臉看向我。
“什么錯?”我呆愣著反問。
“搞了半天你連自己錯在哪里都不知道?第一、為了忘記你前男友,竟然跑來跟人相親,連人家是好人壞人都不清楚,這樣破罐子破摔,根本不珍惜自己。第二、人家勸酒你就喝,還不帶拒絕的,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一點原則?”
他眼里帶著生氣的怒火,眼神驕傲無比,眼底卻有著一絲絲的心疼,好像訓自家孩子的語氣一樣,讓我在緊縮脖子的同時,心底感到了一陣溫暖。
原來還是有人關心我的,本以為沒誰把我當真,沒誰為我心疼,我始終是寂寞一人,沒想到,還有他。
“我知道了。”我嚅囁的出聲,不敢抬眼看他。
看到我愧疚的模樣,他或許是覺得自己太兇了,剛毅的面龐不再緊繃,“你剛才嚇倒了吧?放心,有我在,沒事的,他也不敢再對你怎樣。”
這一刻,他的聲音像暖陽,溫暖著我的心,同時朝我深邃的看過來,對我極淺的一笑。
他的笑容很淺,卻是那么的柔美迷人,一個臉色常繃著的人一旦笑起來,這笑容是多么的珍貴,感覺他好像在看久違的戀人似的,看得我瞬間心動到不行。
他的眼神安靜而深邃,我的心也怦怦輕跳起來。
為了緩解我的尷尬,我忙看向他,“你和顧然認識?他是我朋友的哥哥介紹的,她哥哥和他是高中同學,估計不知道他在國外的事。要是知道,肯定不會給我介紹的。”
“我和他是大學同學,他一直覺得我所有成就都是靠父母,對我不屑一顧,經常在系里跟我作對。不過他沒什么真水平,畢業論文還抄我的,被學校知道,學校把他開除了,他就把這筆帳記在我身上。這一次進局子,我想他再也不敢騷擾你,如果他敢,我要他身敗名裂,在BJ混不下去。”
說到最后,他臉色沉毅,篤定冷酷。
這時候,他電話響起,為了安全開車,他開了車載藍牙擴音。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女聲,“念深,蕭蕭打電話給我了,你怎么能把她丟下呢?蕭蕭是你蕭世伯的獨生女,才從哥倫比亞大學留學回來,人家是名門淑女,條件那么優秀,你竟然把人家丟下就離開了,真是氣死我了。”
“她和你說什么了?”許念深將車速減慢,語氣淡淡的。
“她就說你有事先走了,和我說改天有機會再約,還能說什么?人家知書達禮,是不可能說你什么的。你到底有什么急事,把人家一個人丟在餐廳?”電話那頭的許母火氣似乎很大。
想到“罪魁禍首”是我,我瞬間感覺很過意不去。
“媽,你別再給我介紹這個那個了,你要我說多少遍,很抱歉,我對她們沒興趣,我很不喜歡相親,但是為了你,我還是去了。”許念深認真出聲,微微蹙了蹙眉。
這時,電話那頭的許母聲音緩和不少,“念深,我知道你孝順。但是你對這個沒興趣,那個沒興趣,媽媽我很著急。媽給你介紹那么多優秀的世家千金,你全都否決,那些主動追求你的,也不乏家世顯赫,條件優秀的,你看蕭蕭這么漂亮乖巧,多少男孩子追求她,可她偏偏喜歡你,你怎么就意識不到她對你的情意呢?”
“媽,我知道她好,但是我不愛她,不愛卻跟她在一起,那也是一種殘忍。”
“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跟媽說實話。你可千萬別學陳伯父的兒子,找個八線小嫩模,整個家族的臉都被他丟光了,成為人家的笑柄。我可告訴你啊,作風不好的女明星不能找,嫩模不能找,一定要找家世清白,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
“媽,這么晚了,你不累嗎?你該睡覺了吧?”許念深無奈的抬眉,語氣森然起來。
“噢!我知道了,這些年你一直不找女朋友,你該不會是喜歡男人吧?我一直在懷疑你的取向有問題,蒼天,我許家家門不幸。這樣,只要你不找男人,選誰媽都滿意,管他什么明星、嫩模,只要是雌性生物就成。”電話那頭的許母已經從理智變到抓狂了。
“媽,你難道不知道現在已經不流行找明星嫩模了,現在流行找網紅。還有,真的只要是女人就行?”許念深沒好氣的出聲,突然掐了我大腿一把。
我一吃痛,當場驚叫出聲。
“怎么回事?你車上有女人?”許母很是吃驚。
許念深淡定揚眉,“對,這下可以證明我的取向了嗎?”
“啊?是哪家女兒,長相、身高、性格、學歷、家世怎么樣?”
“我唯一可以告訴你的,她是雌性生物。”說完,他隨便安慰了下許母,迅速掛斷了電話。
“不好意思,我媽就是這樣。”許念深朝我攤開手。
“噢,沒事,我媽也這樣,成天逼我相親,生怕我嫁不出去似的。”
“你媽擔心的也不無道理。對了,你喜歡相親嗎?”許念深聳了聳肩,前頭那句話簡直氣得我想扁他一頓。
沒想到他外表看著紳士沉穩,說話竟然那么毒舌,挺會損人的。
“不喜歡,恐怕這個世界熱衷于相親的不多吧,沒走到最后一步,誰都不會喜歡用這種方式選擇自己的另一半。跟陌生人相處根本不自在,感覺就跟集市上挑牲口似的,不僅看長相還要看牙口,被人家掰開牙口看來看去,檢查你身體怎樣,看能不能給他生個王八羔子,一個個跟專業配種似的,一定要配個好種,母豬也是這么想的。”
說到這里,我還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相親真是挑牲口,嘿,大兄弟,你多高,多沉,你爸你媽健壯嗎?牙口好嗎?你全家收入怎么樣?有房有車嗎?車可別是兩輪的,一定得四輪,房可別是一室的,一定得三室以上。嘿,姐們兒,你能生嗎?屁股大嗎?我們家九代單傳,要傳宗接代,一定要生兒子,生出女兒就人道主義毀滅掉。”
“哈哈。”他一聽,忍不住輕笑起來,笑得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