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珍容從茶肆出來后,裝作被挖去眼睛的樣子,一路被玉容扶著上了馬車,玉容悲痛焦灼的要眾人速速去尋車夫,趕著送秦珍容去醫館。
玉環和冬梅四處奔走呼救都喊不來車夫,李媽媽一行人動也不動,李媽媽皺眉呵斥道:“這是季小姐的馬車,二小姐這是干什么,速速下來!”全然不顧受傷的秦珍容死活。
玉容狠狠瞪視了李媽媽一眼,親身拿起皮鞭呼嘯著甩了李媽媽幾鞭,恨恨道:“想獨善其身,那就抱著一起死?!闭f完驅動馬車朝著上京城中趕去。
玉環和冬梅被留在了茶肆和李媽媽一行惶惶無措,李媽媽疼得跳腳,沖著絕塵而去的馬車大喊:“你敢打我?”
冬梅一頭大汗,上前勸道:“李媽媽,現在玉容以下犯上不是要緊事,玉容和小姐駕走了季小姐的馬車可如何是好?”
玉環插嘴道:“能怎么辦,我們趕緊跑吧?!?/p>
李媽媽疼得倒吸著氣呵斥:“跑什么,這像什么話,秦府的面子該丟盡了?!?/p>
玉環陰陽怪氣道:“小姐不過應邀和魏王世子說了兩句就要遭受被挖眼的責難,憑李媽媽能挽回什么,等下季小姐被激怒,下一個挖的就是你的眼睛了,你們不跑,我可自己跑了?!?/p>
冬梅也悄聲勸道:“李媽媽,如今我們不如趁著季小姐還未發現,趕緊跑吧。我們只是婢子,小姐一意孤行,我們攔不住,回頭求求夫人,就算是最重的責罰也比面對季小姐好。”
玉環看了寂靜的茶肆一眼:“再不決定就要被人發現了。”
李媽媽想來想去也覺得如今只有逃跑這唯一方法,就算夫人護不住這一班奴婢,護住自己總是沒問題的,她偷偷看了一眼全無動靜的茶肆,一揮手,帶著一幫婢子奴仆逃難似的急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玉容一路駕車疾馳,在臨近上京城城門之時棄了馬車,秦珍容一把扯開蒙住眼睛的染血布條,兩人在城門外租了一輛青帷小駕,一路慢悠悠駛往秦府。
秦珍容在狹窄的馬車上閉著眼養神,想起一事,突然睜開眼:“對了,你剛才亮出的那一手,會不會牽扯出你……另一個身份?”
玉容當初為了向秦珍容講解花濺漫天的威力,特意用了金針齊發示范效果,意外發現用起來極其順手,從此金針便成了她最常使用的武器。秦珍容擔心這招酷似花濺漫天的招式會被花劍堂的人看出倪端。
玉容淺淺笑了笑:“酷似和是之間習武之人都看得出差別,不需要擔心。”
秦珍容這才安心重新閉目養神為接下來的戰役做足準備。
人事這塊她盡力安排到最好,剩下的只能聽天命而行。
她這出戲早在船艙上已經排好,會根據突發情況做改動,但萬變不離其宗。車夫送來迎春花激怒季欣然,她便知道附近一定有魏王世子的探子,她將計就計向躲在暗處的魏王世子展示她被挖眼的場面,讓他們安心回去報信。將玉環和冬梅拋下是為了當季欣然醒來領人來府里報復時不至于將她們二人誤傷,也是留有一條后路,若是她賭輸了小命不保,玉容還可以帶上她們逃離京城。比起自己,她們也不過是逃奴而已。
這一刻,她不再堅持忍氣吞聲,不再愿意息事寧人,反而希望一切都如封忻平所言,所做一切可以獲得權力。她嘗試過講道理,被無情踐踏,她的一雙眼睛甚至一條命抵不過貴族一句話,既然無理可講,她便要擁有最大的權力去正面交鋒這群無恥的貴族!
茶肆外伏伺的兩波人馬各自回去報信,茶肆內依然寂靜無聲。
一人聞言惋惜:“竟然只是剜眼,季欣然什么時候信佛了?”
一人如釋重負一笑:“總算沒讓我失望。”
秦珍容只帶著玉容站在秦府大門前,朱紅漆門內是早已等得不耐煩的秦府眾女眷,玉環握著銅環:“這一下敲下去,可能又是一場惡戰?!?/p>
秦珍容冷哼一聲:“沒怕過!”
“真不需要避開她們,好好休整一番?!?/p>
秦珍容毫不畏懼:“權當熱身,敲!”
砰砰砰,玉容敲開了秦府大門,門房小廝打開大門,見秦珍容和玉容二名女子孤身站在門外,問道:“兩位是?”
秦珍容傲慢抬起下巴,俯視道:“睜大你的狗眼,我是秦府二小姐。”
小廝這才仔細看了秦珍容一眼,見她容顏秀絕,右臉溝壑不平,即使沒見過秦珍容也不疑有他,他趕緊喚過另一名小廝:“去找春紅姐?!币幻嫘ξ_門恭請秦珍容,特意走到大街上看了一眼,小跑回來問道,“小姐的箱籠怎的不見,李媽媽她們沒陪著小姐回京嗎?”
秦珍容緩緩回頭看著他,慢悠悠道:“你等著就是了,等下便會回來的?!?/p>
小廝被看得背脊一涼,咽了咽唾沫,接著的一句“為什么”悉數吞回肚子里,恭敬道:“夫人已經為小姐準備了院落,稍后會由夫人身邊的春紅姐姐帶小姐過去,小姐在二門外稍等片刻便是,小人先回外門處當值去了。”
秦珍容淡淡應道:“去吧。”
小廝暗暗抹了一把額角冷汗,心道這二小姐實是一個狠角色,想他看守秦府大門迎來送往許多權貴,自以為見多識廣,誰知被二小姐一個眼神就激出一身冷汗,當真恐怖,看來秦府以后再難太平了。
秦珍容沒等多久,惡婆娘身邊的兩名一等丫鬟春紅柳綠帶著幾名小丫頭迎了上來,身穿桃紅小襖的春紅看著秦珍容竟濕了眼眶,她哽咽道:“可算把二小姐盼回來了,夫人和眾位小姐都等著呢,二小姐快隨奴婢來吧?!?/p>
秦珍容沒動,嬌弱的扶著心口,有氣無力道:“不忙,我就先不去見母親了。”
春紅腳步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眾人俱是吃驚,柳綠結結巴巴道:“不,不見夫人?”
秦珍容輕輕點頭,假意咳了咳:“病重?!彼詭ж焸涞难劬砘乜聪蛞话嗯?,“莫不是你要我冒著將重病傳染母親,姐妹們的風險去請安,你什么居心!”
秦珍容一喝,眾人都茫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秦珍容又撕心裂肺咳了兩聲,揮了揮手:“先扶我去休息,母親若是怪責,我自會一力承擔?!?/p>
春紅和柳綠對視一眼,做出了決定,也不再強勸秦珍容,由著柳綠領著秦珍容先去院落休息,自己立刻向夫人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