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圖眼見著承天會的人走遠才言簡意賅道:“你的左右手徐正?!边呎f邊取出一個白色瓷瓶往面具男身上倒粉末。
“不可能!”秦珍容不相信,她眸中沉沉,“我不信!”
蒼圖整個人縮在巨大的斗篷下,她試圖透過蒼圖的眼睛去判斷他的話,可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聽他清晰無比的聲音說道:“所有這些人里,身世最有問題的是徐正,建議風堂主搶劫世豐行的是他,暴露白虎寨的人是他,而他的目的就是引我出來,他是朝廷的人?!?/p>
蒼圖拿出火折子,面對著秦珍容:“不會太久,他的任務已經結束,很快就會恢復身份,你信與不信,馬上就會有結果,你們也快走吧?!?/p>
秦珍容不再執著問到底,恍惚對玉容說:“我們走吧?!?/p>
秦珍容內力耗損提不上力,施展不了輕功,好在玉容是高手,提著她走依然如履平地,玉容毫不鄙夷地瞧著她:“還敢不敢囂張啊?”
秦珍容氣癟,她本以為練成花濺漫天已經可以自保,哪想身體精力透支過度,生生將花濺漫天的武學效果大打折扣,氣力衰竭過快,被面具男逼得差點掉下峭壁。但她自惱的情緒沒有停留多久,嘴角慢慢收斂,眉間凝重的氣壓越來越低。
玉容見她這個樣子,知道她在想徐正的事,便不再開口。
風堂主的尸身燃起熊熊烈火,蒼圖看著烈焰嘆口氣,若不是他想要去搶秦珍容的抓繩器不顧她死活,他自己也不會一不留神被箭矢擦破。蒼圖不再停留,斗篷翻飛間人已躍開數丈之外,晃眼便消失在綠樹映掩之間。
“世子,睚眥衛的各位大人都沒有性命之憂,只是暫時動彈不得?!蔽和跏雷淤N身護衛飛鳥快速來到白衣男子身邊報告。
魏王世子許平信淡淡道:“抬走吧。”語氣平淡,無喜無憂,對睚眥衛的生死毫不在意,“府兵繼續搜山,魏王府的護衛跟著我去秦府,抓人!”
那名橫空出現救了蒼圖的女子看不清面容,卻有一雙極漂亮的眼睛,明潤光澤堪比日月光輝,盈然生波令星辰失色。這樣的絕色他只見過那位來儀宮的主人,北國牡丹季懷貞一雙凌厲狹長的雙眼可與之相比。天下間能和季懷貞的絕色比上一比的便是南國芙蓉,偏偏,這偏僻的曲河鎮就住著南國芙蓉秦珍容。
這事上會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嗎?
秦珍容一路在想蒼圖的話,徐正真的是叛徒嗎?等她終于從隧道爬回萱草閣暖閣時,她在玉環喜極而泣的哭聲中首先問道:“徐正呢?”
玉環抽抽搭搭道:“去,去救小,小姐了?!?/p>
秦珍容又問:“秦凌呢?”
“在世,世豐,行等消息?!庇癍h漸漸收住眼淚,笑開了。
玉容笑著遞了濕帕子給玉環:“行了,別哭啦,你快給小姐梳洗吧,我去找冬梅,免得她擔心?!?/p>
秦珍容在玉容離開前追上一句:“讓秦凌來見我?!?/p>
玉環扶著秦珍容坐在梳妝臺前:“小姐頭發亂極了,是先梳頭還是洗澡?”
秦珍容看著銅鏡中自己的臉,除了油光滿面也沒有多憔悴,畢竟睡了整整一夜:“先簡單洗漱一下,把妝給卸了吧?!?/p>
玉環歡快地應了,剛幫秦珍容梳洗完畢換好一身衣服,飯菜都沒來得及吩咐端上來,本來安靜的秦府突然喧鬧亂成一團,玉環還在疑惑是什么事,門外已經有男聲喊道:“請秦珍容小姐出來?!?/p>
玉環厲聲喝道:“你們是誰?”
男聲冷漠道:“吾等乃魏王府護衛,若是小姐不出,吾等只能闖進去了。”
玉環大怒:“好大的膽……”
秦珍容抬手止住了玉環的呵斥,從容地起身:“魏王府的人你也敢呵斥,看來是時候再學點規矩了?!?/p>
玉環委屈的撅起嘴:“哦。”一面扯開嗓子朝外喊,“等等!”
青天白日闖進秦府的人竟然是魏王護衛,秦珍容的心驟然緊縮,一股不祥預感漸漸懸在心口。
秦珍容一走出房門,就見到跪了一地的仆婦下人,李媽媽等人也被人從柴房提溜出來跪在一旁,當初來勢洶洶的氣勢一絲都瞧不見了,臉色煞白淚珠漣漣。
小小的萱草閣如今人滿為患,跪著的仆婦,站著的黑衣護衛,將宣草閣圍得水泄不通,當中站立的是一位白衣男子,看身形,就是峭壁上的那一位。
“何事?”她鎮定開口,“何人硬闖我秦府?!?/p>
許平信轉過身來,甫一眼看到秦珍容,不覺一愣,玉面芙蓉,明眸善睞,面容驚為天人,不愧是南國芙蓉。再看,右臉縱橫丘壑,丑陋恐怖,生生破壞了一張絕色容顏,令人不愿再多看一眼。
秦珍容被打量的同時也在隱秘地打量許平信。
此人一身白色上等云錦,衣料上繁復精致卻又低調內斂的花紋晃得秦珍容眼花,她順著這身富貴衣往上看去,是一張深刻的臉,英俊陽剛,刀削斧劈,如巍峨高山,似懸崖峭壁,就是額頭上似乎書寫著八個大字,生人勿進,違者斃命。
飛鳥抱拳,態度恭敬:“我家主子是魏王世子,奉皇命負責捉拿承天會一干叛黨,今日眼見有叛黨進入小姐府上,特來搜索?!?/p>
“聽下人說,小姐一上午都未現身,去了何處?”許平信質問的語氣高高在上,勾起的嘴角上揚一段危險的弧度。
秦珍容步履婀娜緩緩朝著許平信走去,一步一步坦蕩從容,兩步開外站定微微俯身,優雅地行了禮:“小女參見世子大人?!彼鹕砦⑿?,“回稟世子,小女一直在私宅內未曾離開?!?/p>
許平信的眼神越來越鋒利:“可有人證?”
秦珍容笑意越濃:“今日貪睡,又甚感疲憊便不大出來走動,只貼身的幾個丫頭在屋內服侍?!?/p>
“果真?”許平信眼眸深黑如化不開的濃墨,只是平常的站在院中央就給人透不過氣的壓迫感。
只不過,秦珍容不是一般人,她笑得純良,眉目恰到好處添了一抹若隱若現的惱怒:“小女不敢妄言,小女雖無長輩在旁指點,也謹遵閨閣本分,從不敢任意外出?!?/p>
大齊的朝堂政治她不清楚,大致格局還是懂得,四大貴族同氣連枝,將皇室宗親壓制得喘不過氣,皇室宗親余威猶在,星星之火依然不容小覷,兩派就像是兩邊的拔河選手,不敢踏錯一步。
沒有合理的理由,抓走一個貴族女子,尊貴如許平信也是不敢,所以,她有恃無恐,但到底是皇親國戚,她雖然滿心不悅,也不敢隨意造次。
“如此,便只有一個辦法了。”他笑容陰森,尾音還含在嘴邊,他身旁的飛鳥已經躍起一掌劈來,掌心攜帶的勁風先一步拂過她的臉,內力強勁,非死即傷。
趨利避害的本能提醒她應該腳步側移,躲過這致命的一掌,可是,她丹田受損,無法聚氣,只能生生受下。
就是一瞬間的事,她感到自己突然籠罩在一個寬闊的后背陰影下,飛鳥致命的一掌沒有拍在她的腦門,甚至沒有拍在眼前的身子上,她大睜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飛鳥臉上震驚的神情和利落收掌的身手。
“大哥,你在干什么?”
這個聲音她很熟悉,以前,這個聲音溫和明快,而今天卻透著森森冷意和滔滔的怒意,她從未聽過他這樣的聲音,一如,她從未懂過這個人一般。
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