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渙文發(fā)怒的樣子,秦依容眼角眉梢都隱隱一絲得色,她還特意讓人吩咐門房不要輕易開門,這樣,越等越不耐煩的秦渙文的怒火便會越燒越旺,秦珍容的下場就會越來越令人期待。
她帶上一抹愁容,怯怯問道:“爹爹,二姐才剛回來,許是,許是……”
“你不用為她說好話,瞧她一路做的什么事!”說完眼神不善看著跪在房間正中的玉容、玉環(huán)和冬梅三人。本來李媽媽打算將她在曲河丟人鎮(zhèn)不住秦珍容的事給瞞下,一回家聽門房小廝描繪了封忻平和季欣然來府大鬧一場的場面,以為秦珍容惹下滔天大禍,當下決定一五一十把事情交代清楚,不敢隱瞞,實非她無能,而是二小姐太過強悍。
秦珍容在曲河欺上瞞下,對她對肖氏全不當回事,和承天會一干叛黨有關聯,和季小姐發(fā)生矛盾……
李媽媽把她所見所聞添油加醋一說,秦渙文當場就想打死秦珍容這個忤逆女,想要直接發(fā)賣玉容一行在他眼中助紂為虐的奴仆,被肖氏攔下了,勸道要等秦珍容回來問清楚在處理。肖氏一面假裝仁義,一面內心無比暢快,她要秦珍容親眼見到自己的臂膀被斬斷,匍匐在她的腳下。
幾位姨娘和公子回避了,只讓女兒們在場,肖氏的意思是要女兒們引以為戒。
秦珍容要倒大霉了。秦溪容忍不住嘴角含笑,一臉幸災樂禍,被火燒心的秦渙文看到,劈頭罵道:“你看看你自己的樣子,看姐姐倒霉很開心嗎?”他臉一轉,又指著秦芯容道,“看你一臉冷漠,知不知道什么叫手足情!”
秦溪容和秦芯容趕緊道歉:“女兒知錯。”
秦渙文冷哼一聲:“一個個都不省心。”
肖氏趁機道:“多和你們三姐姐學學,沒個大家閨秀的樣子,我們是大家族,心得齊。”順便夸獎自己的女兒。
果然,秦渙文看著秦依容露出一絲欣慰:“還是你把女兒教育得好。”
肖氏羞澀一笑,推辭道:“今后我會對溪容和芯容更加上心。”
秦溪容心道自己要倒霉了,面上還得擺出一副羞愧的樣子:“溪容今后必定更加嚴格要求自己,注意言行,多看女德書籍。”
秦芯容也在旁道:“芯容也是。”
秦渙文這才不冷不熱嗯了一聲,又看向了門外,總算瞧見了春紅,春紅急匆匆的進了門,上氣不接下氣道:“夫……夫人,不好……不好了。”
肖氏皺眉道:“慢慢說,先把氣喘勻。”
秦渙文一拍案幾,震得杯盞紛紛一顫,自己也被反力震得手掌發(fā)麻,怒氣越盛:“逆女在哪里?”
春紅幾個深呼吸才道:“宮里來人了,是皇后娘娘宮里的嬤嬤。”
眾人俱是一驚,肖氏首先問道:“那嬤嬤是來干什么的?”
春紅搖頭道:“奴婢不敢問,先讓柳綠帶二小姐和嬤嬤到前廳了。”
秦渙文思付道:“莫非,封大人是真的帶著珍容進宮領賞了?”他甫一回府就從肖氏處知曉了秦珍容在曲河的所作所為,已是怒不可遏,又聽聞封忻平和季欣然在府上大鬧一場,幾乎嚇得面無血色,一心只想打死秦珍容,以免她帶來禍患。對肖氏順帶提的那句進宮封賞只當是封忻平的一句借口,并未放在心上。
肖氏眼見秦渙文怒氣盡去,心里極不舒服,等著的一場大戲竟沒上演,反而秦珍容要鯉魚翻身,不,她可不信。肖氏問春紅道:“二小姐回來只帶了一位嬤嬤?”
春紅點點頭:“是的。”
肖氏滿臉疑惑:“老爺,珍容帶回來一位宮里的嬤嬤是做什么的呢?”
秦渙文也不敢肯定,又問了春紅:“是誰送小姐回來的?”
春紅囁嚅道:“婢子不知。”
“不知?”秦渙文叱道,“讓你去門口等,怎么不知道呢?”
肖氏也在納悶春紅這次怎么這么疏忽,眼角無意間瞥到突然坐立不安的秦依容,立刻明了,她趕緊打圓場道:“老爺,現在不是質問春紅的時候,我們趕緊到前廳看看吧。”
秦渙文敷衍的點點頭,一面趕緊起身,攜著肖氏一齊前往前廳。
前廳內,秦珍容和蘭嬤嬤靜心品嘗柳綠泡的好茶,悠閑自在,秦珍容問柳綠道:“李媽媽她們回來了嗎?”
柳綠深知秦珍容不是和善之人,不敢激怒她,以免秦珍容在蘭嬤嬤面前做出對秦府不利的言行,乖乖答道:“是的,李媽媽她們都回來了。”
秦珍容看了看左右,皺了皺眉:“怎么不見我的貼身侍婢?”
柳綠笑道:“李媽媽她們也是剛剛才回府,小姐的侍婢都是新面孔,按禮數也需要由夫人先例行問話。”
秦珍容也不再難為柳綠,知道李媽媽回來暫時放下一顆心,冬梅她們也該回來了。秦珍容沒等多久,秦渙文和肖氏風風火火趕來了。
柳綠迎上去福身道:“老爺,夫人。”
秦珍容還坐著就見蘭嬤嬤起身了,也不好再坐,也跟著起身,福身道:“父親,母親。”
三年未見,秦渙文甫一見秦珍容有一瞬間的失神,若不是發(fā)生那件事,她還是自己最心愛的女兒,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極盡愛護。可她現在的存在是那么扎眼,每時每刻都在提醒他月娘的背叛,她是他心里跨不去的坎,秦渙文目光復雜地看了她一眼,立刻轉開視線,朝著蘭嬤嬤道:“聽聞是宮里來的貴人?”
蘭嬤嬤朝秦渙文和肖氏分別行了禮,澄清道:“秦老爺快別這么說,老奴不過是皇后宮里的奴婢,當不起貴人一說。”
秦渙文見她動作利落流暢,就知道并非一般人,不敢怠慢,話語間依然客氣:“嬤嬤此番前來是?”
蘭嬤嬤道:“老奴是奉皇后娘娘的命令來教導秦小姐禮儀。”
秦渙文臉上的笑凝了一下,嘴皮抽了抽,臉色泛出一絲尷尬,看向秦珍容眼里的復雜被憤怒取而代之,不爭氣的東西:“是我沒管教好女兒,要皇后娘娘操心了。”
秦珍容冷笑一聲,眼睛里除了譏諷沒有任何感情,那雙眼里的期盼、溫情統統不見了,秦渙文對上這一雙冷漠的眼睛,突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蘭嬤嬤解釋道:“并非是小姐無禮,是娘娘邀請小姐一個月后參加娘娘的生日宴,要奴婢教導宮中的一些禮儀。”
肖氏驚呼:“生日宴?”皇后娘娘的生日宴年年舉行,一年比一年隆重,更兼今年皇后娘娘又一次懷有龍種,皇上下令要大開宴席,甚至要大赦天下。這樣隆重的宴會是她們家族無法企及的,現在皇后娘娘竟然邀請秦珍容去?不甘、妒忌燒上了肖氏心頭。
秦渙文大喜,機遇啊,這是一個天大的機遇,他又一遍朝蘭嬤嬤確認:“是真的嗎?”
蘭嬤嬤點頭道:“是。”
秦渙文抱拳對著空氣尊敬道:“謝娘娘恩典。”仿佛皇后娘娘就在眼前,他轉身吩咐道,“夫人,快快收拾出一所廂房供嬤嬤暫居。”
蘭嬤嬤拒絕道:“秦老爺太客氣了,老奴只是一名普通宮婢,秦老爺按照府里的規(guī)矩給老奴一間棲息之所就行了。”
在皇后娘娘跟前說得上話的怎么會是普通宮婢,秦渙文笑道:“嬤嬤是宮里的人,不是我府里的人,怎么能怠慢呢。”
蘭嬤嬤推辭再三也推辭不過,也不堅持了,謝過了秦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