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奴仆帶著孟荷在外求見,由年紀(jì)最長的曲婆子將緣由敘述一遍,請示秦珍容如何處置孟荷。
孟荷嚇得面無人色,哭著求饒,聲嘶力竭就快哭暈過去。
秦珍容冷漠的看著她,一言不發(fā),眾人惴惴不安,曲婆子又一次小聲問:“小姐,這蹄子你要怎么處理?”
秦珍容瞭她一眼,她立刻被秦珍容眼神中的凌厲鎮(zhèn)住,趕緊低下頭不敢多言。
秦珍容還有話跟玉容說,也不知道季欣然什么時候會來,她不想把時間浪費(fèi)在無關(guān)痛癢的人上面,思考了一瞬,她道:“我還沒想好,你們把她看好,先下去休息,沒我的吩咐不準(zhǔn)出房間!”
眾人不敢違逆,紛紛頂著一頭霧水各自休息。
玉容驚奇,秦珍容竟然這么好說話,才想揶揄幾句就見秦珍容正深深看著自己:“快進(jìn)屋,我有話要說。”
玉容見她如此慎重,趕緊追問道:“什么事?”
秦珍容突兀道:“你快走,剩下的路不用陪著我,若是我有什么不測,記得帶玉環(huán)和冬梅走?!?/p>
玉容聽出她話語中的意思,眉間凝起一抹憤怒:“你早就打算自己抗下一切!”
秦珍容艱難撐起一笑,笑得咬牙切齒:“做最壞的打算,我不能讓你們陪我一起死,如果是這樣的結(jié)果,我會死不瞑目。”她堅(jiān)定地看著玉容,“沒必要,沒必要為這個屬于我的賭注賠上性命,一切,一切都是由我而起,就該由我而終?!?/p>
玉容不可置信的看著秦珍容,冷笑:“你覺得你死了,我們能夠跑得掉?別天真了,我們早就是一體了。”
秦珍容以絕不更改的語氣道:“你留下,不過是兩具亡魂,你走了,你們才有機(jī)會活著。若是有機(jī)會還能為我報仇,這筆賬你該這么算。”
若是只在秦府,她還有把握拼出一條血路,如果是在皇宮,重重守衛(wèi),如云高手,她們就算拼盡全力怕也是逃不出,還不如她一個人去闖。
玉容紅著眼瞪向她,第一次露出彷徨神色,她一向態(tài)度閑散,不緊不慢,好似沒有任何事情能難住她,沒有任何事可以鎖住她。可如今,她不知所措,她知道秦珍容分析的都對,一個人死比兩個人死劃算,她可以留著有用之軀做很多事,可她只想陪著秦珍容共同進(jìn)退……
秦珍容不甘心地從唇齒間碾磨出一絲血腥道:“別只想我,想想玉環(huán)和冬梅,沒有你,她們活不過明天。現(xiàn)在,我的路似乎被封死了,但你們還有機(jī)會。”
玉容心口堵著一口氣,恨不能將立刻就殺掉罪魁禍?zhǔn)准拘廊?,但她只是深呼吸幾口,下了決斷,干脆道:“好,我現(xiàn)在躲起來,若是你進(jìn)宮丟了小命便罷了,如果沒有,看我不打死你!”
秦珍容噗嗤笑了,無賴道:“死在宮里那是最壞打算,若是我撐不到皇宮就面臨威脅,你還是要記得來救我啊?!?/p>
玉容冷哼:“等你還剩一口氣,放心,我會是最后送你歸西的人?!闭f罷,她便出門,一個旋身消失在碧藍(lán)天穹下,不知所蹤。
秦珍容笑容僵在唇邊,一滴淚緩緩劃過,她輕輕道:“有你們真好?!?/p>
秦珍容回憶起與玉容她們相處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從心底漫出暖意,流遍全身使她充滿力量,即使前方兇險難測,有性命之憂,她也無所畏懼。
若是將來權(quán)力在手,她不會放過逼她到如斯境地的人!
秦珍容沒有等多久,即使身在后罩房內(nèi),也能隱約聽到嘈雜紛亂的聲音,她知道季欣然來了!
她抹去眼淚,換上淡漠的神情,從容踏出了院落,在一眾探頭探腦的下人面前一步一步向著紛亂中心走去。
前院就在轉(zhuǎn)角,紛亂已經(jīng)平息,只聽一男一女兩個聲音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的震蕩開來。
秦珍容如釋重負(fù)一笑,封忻平果然來了。
“封忻平,你別以為我怕你,你不過是我們季氏門房里的一條狗,什么時候也敢朝著主人吠起來了?別理他,沖進(jìn)去把那個賤人找出來!”
“我很清楚我的職責(zé)是什么,這一點(diǎn)季小姐不需要提醒下官。”他特意咬重“下官”二字,“我是奉皇命帶秦二小姐進(jìn)宮,是公差。”
季欣然氣焰囂張霸道:“你少拿皇命壓我,我告訴你,今日,什么事都阻止不了我教訓(xùn)那個小賤人!”
封忻平假意驚呼:“你敢違抗皇命?”
季欣然雖然氣瘋了,還不至于昏頭:“我什么時候說要違抗皇命了,你履行你的皇命,我找我的人,河水不犯井水?!?/p>
封忻平靜靜看著季欣然不說話。
季欣然哂笑:“狗就是狗,聽不懂人話吧,你帶你要帶的人走,我可沒攔著你,現(xiàn)在我命人去幫你把人找出來,你攔著我是何意?”
哦,原來季欣然是想先一步教訓(xùn)自己再讓封忻平帶自己入宮,皇命都要為她的私人恩怨等一等,權(quán)勢不可謂不大。
相比季欣然的疾言厲色,封忻平一直慵懶而閑散的在一旁微笑,即使季欣然句句嘲諷封忻平,他依然笑得恰到好處:“不敢,哪敢勞煩季小姐呢,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一旁已經(jīng)灰頭土臉的肖氏上前好言道:“不如讓我去……”
季欣然猛地回頭:“關(guān)你什么事!誰讓你插嘴的!”
肖氏被年紀(jì)上做得她女兒的季欣然劈頭一陣吼罵,怒氣涌上心口,又不得不笑著退到一邊,心里已經(jīng)將招惹禍患的秦珍容凌遲了一遍又一遍。
這是屬于季欣然和封忻平的爭斗,容不得別人插手,季欣然突然一笑,好整以暇:“我是不急的,不知道御史大人趕不趕時間?”
封忻平苦惱地點(diǎn)點(diǎn)頭:“自然是趕的,還請小姐讓我先完成皇命要緊?!?/p>
季欣然不容商量:“我要我的人先去找她?!?/p>
封忻平以柔克剛,笑瞇瞇道:“這我可不敢,我身負(fù)皇命,必須親為?!?/p>
季欣然大笑幾聲:“那便各憑本事吧?!贝嗽捯怀黾拘廊粠淼娜耸侄奸_始亮出刀鋒。
封忻平假模假樣猶豫道:“這可是秦侍郎的府上……”話雖如此,封忻平的手下也排開陣勢。
“別假惺惺的了,看得我惡心!”季欣然冷酷道。
局面一觸即發(fā),秦珍容趁著這個空隙走出轉(zhuǎn)角,端莊得體的朝著封忻平微微一福:“聽聞封大人找小女,不知有何事?”
季欣然突然看見她,雙目直直刺出冷芒,臉上肌肉抑制不住的抖動,一副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樣子,恐怖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