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嘉是后來才知道關于后山上那座古屋的傳說。
聽說那本來是一座清朝的建筑,一個富貴人家的宅院,殘留至今,尚且保存完好。但是從來沒有人進去過,因為某個神秘的原因,進去的人不是迷了路,就是著了魔。政府也有過開發這里的念頭,但是工程剛開始施工,山體卻突然倒塌,將整個宅院埋藏在了地底。這處山體并不高,也沒有起伏,倒塌事件的發生完全是無緣無故。
有風水師說這里積陰太久,是一所陰宅,太陽根本曬不到這片山體。沒有陽氣滋養,邪魅橫生,不適合開發。因為這不吉利的說法,政府也就將剛剛開始的工程擱置了。
數年后,D大依山傍海平地而起。校方雖然也聽說過古屋詭異的謠傳,但這片地皮低出市價很多,而且謠傳畢竟是謠傳,不可考究,也就沒有細想。
建校十年后,發生了一起慘案,才讓當時的D大校長重視起后山的那片土地,設置了封鎖,平日不讓學生進出后山。
當年的那起案子流傳出來的信息很少,幾乎不可查證。隱約只知道有兩個大三的學生殉情,跑到古屋中,雙雙自殺。
具體的細節,現在幾乎已經沒有人知道。
現在薛黎洛是想翻出五十年前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在武林盟上刊登一篇“聳人聽聞”的報道,賺取大家眼球。
其實說不害怕是假的,但是黎嘉已經答應了薛黎洛,反悔的話會被她笑話,只好硬著膽子跟去探險。
“你要是怕的話,可以叫上風卿。”薛黎洛道,她是覺得人越多越好。超自然的事情并不是沒有,萬一他們倒霉碰到了什么,人多也好相互照應。
“不要。”黎嘉搖頭,以風卿的性子,一定會阻止他們。他是學生會會長,這種違反校規的事還是不要讓他知道吧。
顧曉萌準備好所有的裝備,三人全副武裝,走下宿舍樓。
在門口遇到了關曉,他細長的眸子在三人身上掃了一眼,落到顧曉萌身上,笑問:“你真要跟她們去?”
顧曉萌點頭。
薛黎洛怒,“不是說不準告訴別人么?曉萌,你這個叛徒!”
顧曉萌低聲道:“關學長不是別人。”
關曉顯然是聽到了,笑得更加溫暖,道:“那跟我約會和去后山,你選一個吧。”
顧曉萌很是糾結,看看關曉,又看看薛黎洛。
薛黎洛道:“曉萌!”
“盟主大人……”顧曉萌很委屈。
薛黎洛冷哼了一聲,一記眼刀掃向關曉。關曉微笑著看著她,成竹在胸。兩人之間電光火石,目光射出刀劍,已經交戰數百回合。
只聽顧曉萌可憐巴巴道:“我、我選學長……”
薛黎洛落敗,恨鐵不成鋼的看了顧曉萌一眼,扭頭朝門外走去。黎嘉跟在她身后,回頭朝顧曉萌笑了笑,比了個“棒棒噠”的手勢。
“這個重色輕友的家伙。”出了門,薛黎洛仍舊心里不甘。
黎嘉口頭上安慰,“曉萌膽子小,萬一嚇出什么毛病,也是你的過錯。還是讓她跟關曉約會去吧。”
薛黎洛哼了一聲,朝一個方向走去。
黎嘉的目光朝那個方向看去,就見一個修長的身影斜倚著冬天已經光禿禿的白楊,朝這邊看著。
花縝穿著上等的皮草,兩條長腿上套著長筒靴子,見薛黎洛走過來,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
“知道的以為你去探險,不知道還以為你要去參加舞會呢。花公子?”薛黎洛道,嘴上依然是不饒人。
花縝忽略她的話,笑道:“洛洛,遇到難事你能想到我,真的很讓我高興。”
這句話配上他的笑容,讓薛黎洛感到十分肉麻。
薛黎洛仰起臉,露出淺淺的梨渦,笑道:“那你待會記得保護我哦,王子殿下。”
花縝輕笑,垂下頭,“要不是你妹妹在旁邊看著,我現在真想吻你。”
這家伙一分鐘不肉麻就渾身不自在。薛黎洛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挽起他的手臂,道:“走了,去古屋中參加party。說不定還能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花縝摟著她的腰,讓兩人貼的很近。
黎嘉默然走在他們后面,暗嘆能與花大少爺虛與委蛇一個多月仍能笑得這么“天真爛漫”的,應該只有薛黎洛一個吧。
三人順利穿過封鎖線,來到古屋所在的山體。
其實,過了五十多年,當時慘案的陰影已經漸漸消散。人們對那棟清朝古屋所懷有的恐懼和敬畏也已經所剩無幾。封鎖線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離古屋越來越近,空氣似乎也變得越來越陰冷。黎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在產生作用。她小跑幾步,趕上前面的兩人。
三人轉過一片青灰色的巖石,來到古屋的正門。
天上又開始飄起細碎的雪花。黎嘉扭頭看了一眼,目光落到剛剛走過去的巖石上。
“是一片影壁。”薛黎洛淡淡道。
“上面那些紅色的東西……”黎嘉道,凍得瑟瑟發抖。
“銹跡。”薛黎洛微微一笑。
黎嘉寧愿相信巖壁上那些紅的發黑的印跡真的只是銹跡。
“走吧。”花縝道,抬頭看了眼面前破敗的木質塔樓,眉頭微皺。那些黑質的木材,因為年代久遠的關系,已經變的不太牢固。塔樓上的窗口像一只黑洞洞的眼睛,隱藏著不詳。
三人從塔樓底下穿過,進入深邃的甬道。三條手電筒的光射入無邊的黑暗,像是撥開了封藏著秘密的黑霧。然而手電筒光亮達不到的地方,是更加濃郁的黑暗。
“要進去嗎?”黎嘉的腿在打哆嗦。
花縝朝她笑了笑,“已經到了,哪有打退堂鼓的說法。我在前面開路,你在中間,洛洛斷后。”
薛黎洛點了點頭,兩人很有默契的將黎嘉護在中間。三個人的小分隊緩緩朝甬道深處走去。
在黑暗中走了半個多小時,這個甬道仿佛是個無底洞,不知通向何方。
“我們進入山體里了么?”黎嘉問。
花縝的手電筒在兩邊石壁上照了一下,道:“沒有,我們是在轉圈。”
“轉圈?”黎嘉大驚。
“對,轉圈。”花縝勾了勾唇角,手電筒的光暈里他俊美的容顏散發著柔和的光,“這個甬道在引導我們去一個地方。”
黎嘉學他用手電筒照了照兩邊的石壁,發現上面有人為鑿出的放火把的地方,知道花縝的推測或許沒有錯。
“洛洛。”花縝在前面叫,“你要是害怕,就到前面來,我牽著你。”
薛黎洛已經很久沒有說話,聽到他這樣說,默了一會,反駁道:“誰害怕,好好走你的路吧。”她黑亮的眼睛眨了眨,有些后悔自己來這里探險的決定。萬一真的出了事,花縝就算是為社會除掉一害,但是她和黎嘉如果也遇到不測,老爸他會哭死的吧。
花縝自然不知道薛黎洛心里轉的什么念頭,聽到她害怕卻依然嘴硬,微微彎了彎唇。腳下觸碰到什么東西,花縝駐足。
手電筒的光照到前方,被反射回來。
“到頭了么?”黎嘉問。
花縝搖頭,轉身望向她,“我們應該是到了宅子的門口。”
手電筒的光射到地上,薛黎洛低頭望去。花縝的靴子踩著的地方,赫然是一條楠木做的門檻。
薛黎洛走過來,用手推了推那面黑色的門,觸手堅硬,同身側的巖石一樣。
“這哪里是門,分明是一堵墻。”
“洛洛,你在這甬道里怎么變笨了。”花縝笑,手電筒射向一個地方。那是一個蓮花浮雕,花蕊中伸出一只螭吻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