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的牢房內,臟水四處滴落,空中散發著一股血型與腐爛的味道,月桑國的天牢里,時刻充斥著死亡與絕望的氣息。
鳳洛歌同洛嘯、張蒙行一同從樓梯口緩緩而下,沿著漆黑的通道,最終來到了天牢的盡頭,這里,關押的是罪惡滔天、不可生還的死囚,而曾叛國造反的衛丞相衛宇斐就被關在了里面。
當聽到沉重的鐵鏈解鎖的聲音,牢中一直垂首不起的男子終于抬起了頭,蒼老憔悴的面容在看見鳳洛歌的時候,出現了一抹訝異,而后發出一陣沙啞難聽的笑聲,在狹窄幽閉的空間里凄厲的回蕩。
“哈哈……沒想到鳳妃這時候竟然會來關顧老朽!讓老朽真是受寵若驚吶!”衛宇斐目不轉睛地盯著鳳洛歌,一雙精明的老目熠熠生輝,與暗無天日的牢房形成強烈的對比。
“衛宇斐!死到臨頭你還強嘴?”洛嘯大手一拍,當場折斷一根鐵欄。
“洛將軍好強烈的怒氣,看來對我怨恨頗深吶!”衛宇斐泰然自若地笑道。
“你……”洛嘯青筋暴起,一副要將衛宇斐碎尸萬段的模樣。
“洛叔,冷靜點。”鳳洛歌暗嘆了幾聲,跟一同前來的張蒙行使了個眼色,張蒙行立即上前安撫洛嘯,順勢將他拉離牢房三尺之距,深怕洛嘯一個禁不住,就闖入牢房內將衛宇斐活活打死!
只是洛嘯仍舊情緒激動,憤怒地掄起拳頭對著衛宇斐大聲問道:“你這奸人!最好快招出當年刺殺鳳將軍之人,不然老子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聞言,衛宇斐的目光靜靜地落在那根斷了半截的鐵欄,唇角勾起冷笑,強硬著語氣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我功敗垂成,如今落到你們手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鳳妃用不著找洛將軍來恐嚇我,我若是貪生怕死之人,今日也不會坐在這里讓你們有機會來羞辱我!”
“……”鳳洛歌平靜地聽著衛宇斐的激昂言語,嘲弄地掀了掀嘴角,淡淡道,“衛丞相都能夠用自己的親生女兒來換取自己的生命,又怎么如此大言不慚,說自己不是茍且偷生之人?”
“哈哈!走棋不過為留后路,既然我的女兒能受到好的照顧又能救我自己一命,我為何不能將女兒送出?何樂而不為?”衛宇斐放聲大笑,笑聲肆虐。
“是嗎?衛丞相可知道蕭然將可云姑娘交給了我照顧?又恰巧此行陪我一同前來的張叔懂得些蠱術之道!”鳳洛歌滿意地看到衛宇斐驚愕神情后,繼續說道,“張叔還說,有個人能救可云姑娘的癡傻之癥,叫……蘭妃來著?”
衛宇斐在聽到“蘭妃”之際,眼底出現一抹異色,瞬間又恢復鎮定,開口反問:“哦?誰是蘭妃?”
鳳洛歌挑了挑眉,笑了笑,跳過衛宇斐的問話,自顧自地道,“張叔又說了,這種操縱他人神智的蠱術有個很大的弊病,會反噬下蠱之人,又恰巧,張叔似乎對這方面很是精通?”
“你!”衛宇斐的神色的瞳孔驟然一縮,隨即冷哼一聲,“別想騙我!”
“騙?”鳳洛歌搖了搖頭,看向張蒙行,輕輕問道,“張叔,你可有將谷家的令牌帶在身上?”
“谷家!你……是谷家人?”衛宇斐瞪大眼看著張蒙行。
張蒙行呵呵一笑,從胸口掏出一塊白玉令牌呈給衛宇斐,淡然道,“衛丞相,實在不好意思,剛才忘了介紹我自己了,不過對一個將死之人,我看也免了!相信我不說,衛丞相也應該清楚,谷家精通蠱術,若真要應對下蠱之人,也非難事。”
衛宇斐頓時對張蒙行手中的那塊令牌目瞪口呆,不支一語。
鳳洛歌淡淡地看了衛宇斐一眼,眸底再不存耐心,漠然道,“衛丞相若不希望蘭妃有事,就快說出當年刺殺我爹的人是誰,還有,蘭妃為何要毒害你的女兒?你們這樣做到底有何目的?”
迎賓府內,黑羽被扼住喉嚨,背部重重地摔在一顆樹上,逸塵毫不留情地加重手中的力道,幾近將他逼斷呼吸。
“你到底對洛歌做了什么?”冰冷的話,猶如十二月寒冬的冷氣,逸塵的表情極其冷酷。
黑羽痛苦地張了張嘴,也不掙扎,發出一陣嘲弄的低笑,夾雜著喘息說道:“做了……什么?端木將軍是想問我殺鳳洛歌的幕后主使人是……誰嗎?”
“誰?”順著黑羽的話,逸塵蹙眉接著問道。
“傾城。”黑羽邪惡地勾唇而笑,滿目都是諷刺,“知道是誰救了鳳洛歌的命嗎?是云浚,軒轅云浚!”
逸塵淡漠的雙眸驀然瞪大,微微松了手勁,腦中想起那日在鳳鳴居讓鳳洛歌懷抱痛哭的男子,喃聲而語:“你說什么?軒轅……云浚,他竟是云姬的弟弟。”
“呵……端木將軍更沒想到自己妹妹將要嫁的人就是他?”趁機甩開逸塵禁錮著自己的大手,黑羽翻身一躍,挺直地落于空地的另一處,“云浚心里只有鳳妃,傾城這輩子怕是只能守活寡了!”
“滾。”冷冷地吐出一字,逸塵揚掌送出勁風。
黑羽閃身一躲,識趣地離開了,轉身的一瞬,他眸底的陰郁與嘴角的邪笑形成了反差。
走出一段路,黑羽陡然停止了腳步,暗沉著臉,出聲道:“戲看完了沒?”
“呵,看完了。”一身青衣的云浚忽地從一處茂密叢林中現身,咧著嘴角笑道,“你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你還不打算滾回去?”沒有理會云浚的揶揄,黑羽傾身靠到一棵樹背上。
“今日就要回去了。”云浚抿唇而語,眉目間抹上一層輕愁。他實在不想回去面對那些事。
“要不要我送你出城?”黑羽又問。
“不了,洛歌要送我。”一提起鳳洛歌,云浚的神色有了輕松的愉悅。
“你不該愛上那個女人!”黑羽盯著云浚,“此行回野戎,你就要納傾城為妃了,端木將軍的妹妹也不是你能惹的!”
云浚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涼涼地瞥了眼黑羽,哀怨嘆了聲,“你確實有惹人厭的天賦。”
“彼此彼此。”黑羽瞪了眼云浚,繼續以認真的態度說,“別忘記了你們的立場是對立的!”
“……”云浚沒有言語,沉默半響,輕輕一躍,閃身離去,連招呼都未打下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