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語頓了頓,面容上的笑容有幾分苦澀,道:“不成功便成仁,我們這次是背水一戰,想要從這里邊救出人,談何容易……”
谷連雅聞言,眼睛瞪的老大,愣道:“通緝令…,小姐是說,城里已經開始針對小姐了?也難怪小姐換回了女裝,原來是這等緣故……”
她隨即皺了皺眉,復又說道:“只是救出韓大人與羅大人確實有些不容易,如今他們似是不僅僅被關在第三層,甚至是關在里邊的那個最封閉的石室里頭,外邊派了六七人把手,而每日清晨,她們都要強制韓大人與羅大人喝下軟骨散,要逃出來,著實是有些困難,而我們都是不許靠近這第三層的……”
簡林安聞言,面色沉了下來。
谷連雅說的沒錯,不然若那么容易的話,想來以連雅的精明,羅生與韓穆霖應當早就被救了出來,可她埋伏了這么多日,在取得了青蓮派逆黨信任的情況下,都沒有輕易的下手,可見這并不容易。
而這青蓮逆黨也極為謹慎,就連她們自己的人,都不信任。
簡林安的眸色里閃過一絲深沉,眉目間攬盡星辰,她沉吟了半晌,淡淡的問道:“所以,能接觸到第三層的,只有冬副隊,那個負責給他們送飯的女人,是嗎?……”
谷連雅點了點頭,看著簡林安的神色,張了張嘴,有些擔憂的開口道:“的確是這樣,可如今也是我們唯一的辦法,如今這群逆黨已經開始運出銀飾,而韓國老卻還要五日左右才能到這江寧,若等這群逆黨成功轉移了目的后,那韓大人和羅大人定是沒有了活命的機會……”
簡林安一聽到這句話,瞳孔猛的一縮,心臟似乎如針扎一般的有些微微疼痛。她的手緊緊的握起,眼眸里帶著幾分銳利與狠戾。她不知道她為什么有這種感覺,但是她只知道,她不愿意他們受傷。
她抿了抿唇,漆黑如墨的眸子微微的瞇了瞇,冷哼了一聲,道:“那我們就只能頂替那個女人的身份下去想辦法營救了,而底下的那群漢子,去尋一壇子好酒,等到晚上扮作這冬副隊的模樣下去救人!”
她帶了胭脂水粉和描摹化妝的工具,化妝成另一個人若是以她們古代的技術,自然是不行,可是她是為了在抓罪犯時方便喬裝,專門的去學過了化妝,以她的手法,只要臉型相似,身高相似,畫個七成像,自然是沒什么問題了。
而這里邊,唯一適合下去第三層營救的,便是谷連霜。
谷連霜與其身形身高都十分相似,面上若經過她的喬裝,若不仔細看,定是看不明白的。
而第三層成日也不過是守在外邊,平日也無事可做,若是帶上一壇子酒,想來也應當不會拒絕,而這酒里,自然是有她下的藥的,只要那群守衛喝下去,定會醉倒的不省人事。
只是……她的眉眼皺起,眼眸里閃過了幾絲猶疑。
幫韓穆霖喬裝一番是無太大問題,可下去時,谷連霜就一人,上來時卻多帶了兩人,定會引起上邊人的注意。
而這若是引起了上邊的注意,在這層層的盤問下,如何能安然的逃脫出去呢?
簡林安陷入了沉默。
谷連雅抿了抿唇,眼神閃了閃,忽的開口說道:“小姐,要不,您還是先行離開這把,營救韓大人與羅大人,我扮作冬副隊的模樣下去救就行,這危險,小姐莫不可久留…”
一層,二層,三層。練武場,銀匠,火爐,地牢。
她的腦海中猛然的閃過一道亮光,她如醍醐灌頂般的想到了一個唯一的法子,唯一一個能調開第二層守衛的法子。
她知道該如何辦了。既然人多,那她就想辦法讓他們調走便是!
簡林安的眼眸猛然一亮,面上綻放了一抹絢爛的笑容,漆黑的眼底帶著幾分自信,就連一直緊緊的抿著的唇,也勾起了一抹清麗的笑容。
她認真的看著谷連雅,一字一句的開口道:“你負責下去救人,你把我與連霜帶到第二層,我們來一個聲東擊西……!”
漆黑如墨的瞳孔里滿是認真,細長的眼眸里滿是銳利,即便是簡單的翠綠色衣衫裙,喬裝過的模樣,卻也掩蓋不住她那通身的清冷氣質。
谷連雅聞言愣了愣,疑惑道:“聲東擊西……?”
她不明白,可是她看著自家小姐那明亮的眼神,和她眸子里的自信神色,她卻沒有在繼續追問下去。
她家小姐,就是一個值得她們信任的人。
而簡林安把計策給她們說了之后,她們的眼眸也越發的亮了起來。
這的確是個好法子!也是如今唯一可行的法子。
有了主意后,她們的面色也終于好了幾分,開始著手安排準備了起來。
而安排好一切之后,她們便耐心的等到了傍晚十分,夜半丑時,等到他們最為疲憊的時候來下手。
雖然此時已到了丑時,可這地底卻是萬般的寂靜,通道上的小燭燈也依舊如白日一般閃著盈盈光輝,而整個通道也依舊十分昏暗,甚至只能勉強的看清前邊的道路。
而卻依舊能看出來的是,晚上的人手的確要比白日的少很多,因為人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而如今的時間,已是丑時,若是換算成現代的時間,如今已然是凌晨一兩點,大部分的人早已進入了夢鄉,而外邊把手的人,也只留守了小部分。
她與谷連霜跟在了谷連雅身后,快步的走向了另一個通道。
而如今她們首先要做的,自然是不能讓谷連霜假扮的這個冬隊副隊露餡,所以自然首先要去冬隊副隊那把那個真的女人給解決了,不然若是露餡了,定是會有生命危險。
冬隊隊長莫千凡所在的房間也恰好與谷連雅在一條密道之中,這也省了她們還需要穿越一層大廳的時間。
踏踏踏……
安靜的只能聽到腳步聲與呼吸聲。
谷連雅的步子在一盞銅油燈面前停了下來。
她熟練的按下了銅油燈下方的第三塊磚瓦,一聲小聲的轟隆聲,就如之前一般,出現了一道石門,而石門緩緩的自動升了上去,露出了后邊的一道黑漆漆的洞口。
“誰……!”
一道女人聲音響起,聲音里似乎還帶了幾分警惕。
“是我……”谷連雅抿了抿唇,沉聲應道。
“夏副隊,這么晚了,你來我這做甚……?”女人的聲音帶了幾分慵懶,嬌聲笑了笑。谷連雅在這呆了有些日子了,所以她自然是沒懷疑過谷連雅。
谷連雅聞言,和善的笑了笑,站在門口說道:“也沒啥要緊事,不過是今日底下的人在隔壁村收了幾壇子百年好酒獻了上來,我想著,也不能一個人吃獨食不是,想到冬副隊慣來愛飲酒,便大晚上的給送了過來……”
聲音不卑不吭,甚至臉上還帶著幾分親和,眼眸里也沒有任何的波瀾。
房內女人聞言,果真高興了幾分。
半晌后,她們聽到了床上似乎傳來了響動聲,她穿戴好了衣裳,下了床,走到了門口,在看到谷連雅那手中的一壇子酒時,連忙奪了過去,迫不及待的掀開了酒蓋,聞了聞那四散飄逸而極為純正的香味,她的眼睛亮了亮,嘆道:“夏副隊實在太客氣了……!”
她的眼眸瞟向了簡林安和谷連霜手上提著的那幾壇子酒,彎彎的狐貍眼轉了轉,眼眸里閃過一絲貪婪,道:“這幾壇子,是……?”
話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而谷連霜的頭低的極低,聽到那女人的聲音,幾乎不敢抬起頭,緊張的手心都冒起了冷汗。
不過,絲毫不意外的是,冬副隊的眼神似乎全然的被眼前的一壇子美酒給吸引著,沒有注意到旁邊谷連霜的異樣。
谷連雅摸著劍的手又悄然的挪開了位置。
谷連雅笑了笑,道:“這幾壇子是想分給其他的幾個姐妹呢,我也就不多留了,這不,還趕著送酒呢……”
言語中帶了幾分婉轉的拒絕之意。
而這也讓后邊的谷連霜的呼吸一滯,有幾分緊張了起來。
氣氛有一種詭異的和諧寧靜。
她們站在外邊,連呼吸都有幾分急促了起來。
誰會知道,這樣的青蓮逆黨,會不會是依著自己的性子行事呢,若此時她出去宣告一番,或是有了幾分不悅的話,那她們的計劃也付諸于流水。
可幸好,事情似乎是朝著好的一面發展。
那女人聞言后,雖不悅,但是看在酒的面子上,也未曾發作。
只是面上閃過幾分悻悻之色,一雙眼睛幾乎黏在了她們提著的酒上,可半晌后,見谷連雅也只是面帶微笑不動聲色的看著她,她也就揮了揮手,不耐道:“既如此,那夏副隊便快去吧,我就不多留你了……”
谷連雅點了點頭,松了一口氣。不在久留,身子僵硬的如逃似的,按了一下門邊的一塊磚塊,按下去之后,門打開了,她們走了出去。
重新回到了走道里,她們感覺,似乎像是死了一回一般。
谷連霜都站在外邊有些發愣,久久回不過神來。
砰……
關上門之前,門內似乎傳來了一聲若有若無的重物落地的聲音。
谷連雅勾了勾唇,眼眸里閃過一絲喜意,小聲的看著后邊的簡林安說道:“小姐,第一步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