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連霜的臉紅了紅,一貫冷如冰霜的臉上閃現過一絲羞赧,小聲道:“我還以為那姑娘一直瞅著公子呢,不過這么說來,的確是很奇怪,那清綺姑娘確是神色不太對勁……”
簡林安點了點頭,內心的疑慮揮之不去。
“不過這青樓女子的情義哪是能信的,我看,說不定是我們多想了,說不準人家只是逢場作戲呢……”谷連霜毫不在意的開口。
簡林安聞言,揉了揉頭,點了點頭,道:“的確是這樣,算了,我這是職業病犯了,走吧,我們回去吧……”
職業病?谷連霜愣了愣,但是卻緘口不言,也未曾細究。
韓府門口掛著兩盞燈籠,暖暖的光芒叫人心安,而門口等著的韓府管家李伯在看到簡林安與谷連霜的身影時,小跑著跑到了她們跟前,長舒了口氣,道:“國老和韓公子在里邊等著小姐呢,公子到了酉時都還未回來,他們可擔心的緊呢……”
管家李伯的面上帶著幾分溫和的笑容,言語里滿是關切。
他的腳步一深一淺的,走得十分穩當。
簡林安聞言,頗有幾分不好意思的淡笑了幾聲,開口道:“今日熱鬧,便逛的久了些,倒是叫老師擔心了……”
她的步子加快了幾分,走過了內門,朝著韓國老所在的書房走去。
“國老與韓公子就在里頭,公子趕緊進去吧,我得去廚房替公子把膳食端上來,老爺和公子特地吩咐的幫公子留膳,如今那膳可還是熱乎的呢……”李伯笑了笑。
簡林安愣了愣,心底劃過一絲暖流,點了點頭,笑道:“謝過李伯了…”
李伯面容上的笑容慈祥了幾分,道:“公子可別跟我客氣,好了公子快進去吧,待會老爺得等著急了…”
說罷,簡林安點了點頭,便推開了房門。
不到半晌,熱乎的膳食都紛紛的端了上來,而她也略微的與韓國老于韓穆霖羅坤說了說今日的路程,除了隱瞞了去了倚花樓里邊看清綺拍賣初夜的事外,其余的事無巨細都紛紛的說了出來.
而韓國老的面色也比早晨好了許多,也想開了些,只是笑呵呵的叮囑了她幾句讓她下次早一些回來之外,便讓她趕緊回去休息。
而她點了點頭,沒有推辭,回了自己的房間,早早的便睡了。
第二日清晨。
依舊如慣例一般,她早早的起了床,熬了些粥做早餐等著韓國老與韓穆霖下早朝。而看著如今的時辰,也差不多到了平日里下朝的時候,可左等右等,卻怎么也不見人。
“公子,公子,出大事了…!”李伯有些慌亂的小跑著到了簡林安面前,氣喘吁吁的開口。而他的眉眼里也滿是震驚與震動,就連話語都有些說不齊整。
簡林安愣了愣,慢條斯理的喝了口粥,笑道:“李伯別急,坐下說……”
李伯重重的拍了下大腿,面上的神色帶著幾分復雜的開口:“出大事了!老爺和公子差人送信說讓您趕緊過去呢……”
過去?
簡林安聞言愣了愣,用帕子抹了抹唇后,有幾分疑惑的開口:“去哪……?”
她的眉心緊皺,復又是想到了什么,認真道:“到底出了何事!”
李伯張了張口,面容里滿是震驚的開口道:“死人了!在昨日夜里,說死的是度支副使張大人的大兒子,昨天夜里死在了倚花樓,那死狀凄慘的很,今日早晨可是驚動了整個開封城……!”
張大人的兒子?
倚花樓!?
簡林安手中的勺子一松,砰的一聲掉到了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她猛的抬起了頭,不可置信的開口:“可是張大人的兒子,張諾……?”
一雙杏眼瞪的溜圓,眼眸里滿是厲色,原本那慵懶的神色全然消失不見,整個人一下就如同開鞘的利劍一般駭人。
李伯微微的愣了愣,點頭道:“是啊,您認識張公子……?”
可李伯的話還沒說完,就只聽見門口傳來了一陣帶著幾分清冷而急促的應承聲,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離他越來越遠。
“連霜連雅,帶著七七與羅生,跟我走…”
“是!”
等她們到了倚紅樓時,門口已經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都紛紛指指點點的在一旁心有余悸的討論著。
“這張公子昨日才花了一千兩銀子買了這清綺姑娘一夜,今日就死于非命,也太蹊蹺了些……”
“可不是,聽說死狀可是凄慘哩,整個人都被砍成了一段一段的,怪慎人的,聽說啊,這清綺姑娘也不見了……”旁邊的人小聲的八卦著。
“清綺姑娘失蹤了……?”簡林安睜大了雙眼,有幾分震驚的問道。
旁邊的婦人瞅了她一眼,見到是個風姿卓絕的公子哥,便點了點頭,話也多了些,小聲的朝著她八卦道:“可不是失蹤了,這發現尸體的就是我弟弟,他說這張公子就死在了清綺姑娘的床上哩……”
“聽著怪瘆人的,你說這清綺姑娘長得這么好看,會不會是那專吸人精血的狐貍精啊…?不然怎么不聲不響,就把人弄成了一段一段的了呢,要知道這倚花樓,就算是大晚上的,人也是很多的……”旁邊的人有幾分疑惑的開口說道。
“我看是,這清綺姑娘長得這么好看,定是那狐貍精變的……”
“……”
旁邊紛紛擾擾的聲音全然的落入了簡林安的耳里,而她此時卻久久的回不過神。
張諾死了?死在了清綺的床上?
而清綺卻失蹤了?
她的眉心緊緊皺了起來,眼神里閃過幾絲不安。
現場已經被保護了起來。
而帶著刀的衙役也都站在了外邊,把整個的倚花樓都圍了起來,不準任何人進出,用來保護現場。
“站住,干什么的,命案現場,張大人下令,閑雜人等不得進出!”站在門口的侍衛面無表情的伸手攔住了剛想進去的簡林安。
簡林安微微愣了愣,淡淡道:“是國老和韓大人讓我來的……”
門口的侍衛聞言,眉心夾得更緊了些,依舊用刀攔著簡林安,道:“走走走,國老和韓大人可沒這樣的吩咐,什么亂七八糟的人都想進,真是晦氣,死了人有什么好看的……”
“嘿,我說,你這人,我們公子是來查案子的……!少看不起人!”后邊的七七有些不忿的開口。
那個侍衛聞言,嗤笑了一聲,斜斜的撇了她一眼,上下的打量了簡林安一便后,開口道:“瞧小胳膊小腿的,還查案子呢,看到尸體怕是就嚇的腿軟了把……”
“少在這礙事了,趕緊走…!”
七七聞言,癟了癟嘴,小聲嘟囔道:“我們家公子什么樣的案子沒查過,怎么會怕這些,我們公子可厲害了,沒見識…”
七七的聲音雖小,但是卻十分清晰的落入了眼前門口侍衛的耳朵里。
“我說你這小屁孩懂什么查案子,有我們張大人在,什么案子查不了,還輪得到你們來查,真是笑話…”里邊的仆役眼神里滿是崇敬。
簡林安皺了皺眉,剛想說話,卻聽見里邊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急促與歉意。
“想來,閣下定然就是簡兄吧…”
簡林安抬起頭,卻見從倚花樓里走出來一個修長而陌生的身影。
身著紫色的曲領大袖常服,腰束革帶,腰間佩戴了金銀裝飾的魚袋,甚至連頭上還帶著上朝時要帶的幞頭,而最引人注意的卻是那雙如鷹一般銳利的雙眼,頗有幾分氣勢。
紫色常服,四品以上。
而且自由進出,并且能在此查案的,僅此一人。
眼前男人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簡林安瞇了瞇眼,淡淡的笑了笑,開口道:“張大人,今日是國老與韓大人叫在下來查案,想來國老應當是與大人說過了,所以大人才會在此等在下……”
張堯的眼神亮了亮,面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幾分,他有幾分贊賞的開口:“國老說的果然沒錯,簡兄果然有雙洞察秋毫的眼睛,走,咱們進去說……”
張堯帶著簡林安走了進去,朝著二樓走去,一邊走,一邊朝著她介紹這一次的案件。
“這一次的案件是碎尸案,死者是度支副使張大人的兒子張諾,尸體被發現于二樓,清綺姑娘的房間里,據這里其余人所說,昨日張公子花了一千兩銀子買下了清綺姑娘的初夜,而后第二天早晨便被發現死在了房間內,而清綺姑娘也不知所蹤……”
張堯的話語頓了頓,眼睛半瞇了起來,開口道:“這個叫清綺的花魁嫌疑很大……”
簡林安聞言,步子頓了頓,一雙眼半瞇了起來,淡淡道:“不是她……”
話語篤定,甚至不帶一絲遲疑。
張堯聞言,有幾分錯愕的開口:“簡兄認識清綺?不過即使簡兄與清綺熟知,如今也是無法洗清這清綺身上的嫌疑的,畢竟這張公子在死前見的最后一個人便是清綺……”
簡林安淡淡的笑了笑,一雙眼眸銳利如晨星,沒有解釋什么,只是繼續朝著樓上走去,她也總不好跟人家說,她昨天晚上花魁拍賣初夜時,她全程在場。
這若是被韓穆霖和韓國老知道了,她每日的行為怕是會受一定的限制,因而她只是不動聲色的淡淡開口:“張大人說的是,國老和韓大人是已然在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