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堯聞言也緊緊地皺起眉頭,道:“的確是有些奇怪,莫非是她知道了些什么?”
簡林安淡淡地笑了笑,肯定道:“定是知道了什么,昨日我還想不明白,可今日確是明朗了幾分,而這案件的疑點可不止這一處……”
張堯驚道:“不止這一處?”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瞥了一眼確定周圍無人之后,這才眸子里閃過幾分肅穆地開口:“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兇手既然能不動聲色地在倚花樓里殺人犯案,甚至碎尸,那在那么晚的時候,拋尸滅跡是定然可以的,可為何兇手還要把尸體就這么留在這里呢?一般殺了人都是會下意識地把尸體掩埋好藏好不是嗎?”
她頓了頓,冷冷地笑了笑,道:“倚花樓里人來人往,若把尸體放置在這里,不到天亮就會被人瞧見,可若丟棄到荒郊野外,他有足夠的時間逃離開封城,甚至很有可能發現尸體的時候,因為線索被損壞而無法破案,無論怎么選,把尸體丟棄在倚花樓實乃下下之選……”
這一番話就猶如給他們敲響了一個警鐘一般,讓他們心神一震。
對啊,為何?
為何要選擇這樣冒險而百害而無一利的法子呢?
即使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韓國老,此刻也是想不明白這其中的玄機,而就算是平日里經常與案件打交道,被奉為神探的張堯,此刻眉頭也十分苦惱地皺起。
韓穆霖目光灼灼地看著簡林安,坐在一旁,淡淡地飲了口茶,道:“要么就是愚蠢,要么就是故意如此……”
一雙氣勢萬千的鳳眼微微地瞇起,薄唇帶著幾分微微的弧度,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白色衣衫的俊秀男子,眸色里溫和了幾分。
張堯皺眉問道:“兇手能不知不覺地就犯下這么滔天大案的,不可能連這點利害關系都想不到,可若是故意如此,那么,她為何要故意如此呢?殺害了度支副使張大人的兒子,對他們有什么好處呢……”
度支副使張大人之子張諾,光明正大地把張諾的尸體擺出來,有什么好處呢?
兇手為何要堂而皇之地把這件事公之于眾呢?
她到底想干什么?
而這個倚花樓的案件與長公主是否有關聯?有什么關聯呢?
而那第三方的人又是誰?他們有什么目的?
簡林安嘆了口氣,原本感覺剛剛撥開了一層迷霧,仿佛看到了里面的一些魑魅魍魎,可不到片刻發現,這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案件依舊復雜得讓她理不清頭緒,甚至連絲毫的線索都摸不到。
她看著眼前一個又一個被盤問完的身影,微微地嘆了口氣。
這事,還沒完呢。
審問完之后,天色已經漸漸暗淡了,審問了一天內似乎并沒有得出什么消息,而他們也都累了,看著天色快暗了,便也結束了今日的盤問。
而倚花樓這些日子自然是不能開業的,雖然王媽媽不樂意,但是官府下了通知,她也是沒什么辦法,只能蔫蔫地應承吩咐了下去,把不開業的牌子掛在了門口。
忙碌了一天,他們也不過是在倚花樓內隨意找了些東西填了填肚子,因此如今他們正打算回府歇息,而后吃晚膳。
回府的路上,韓穆霖一句話也不說,面上的神情也并不好看,他緊緊地皺著眉,走在了簡林安的身后,看著她那略顯疲憊的臉,原本因為昨日她逛窯子而有些氣悶的心也平靜了幾分。
標出了幾個方位的地圖和恰巧對上的這個倚花樓案件,這其中難道有什么聯系?
簡林安的眉心緊緊地皺起,就連吃飯時,都感覺不過是味同嚼蠟,她實在想不明白,這長公主的下一步是打算做什么呢?
可忽然,電光火石之間,簡林安眸色里光芒大盛,她半瞇起了眼,猛地抬起了頭,看著韓穆霖與韓國老說道:“國老,那地圖上除了倚花樓之外,其余的四個位置可是誰的府邸,這事可查了嗎?”
國老聞言,一雙眼里閃過幾絲寒芒,他沉默半晌后,回道:“丫頭,你覺得這張諾的死,跟大公主的那個地圖有關系?”
這話可不能亂猜測,若跟公主扯上了關系,那這事就簡單不了。
房內的氣氛一下就凝重了起來,簡林安放下了碗筷,一雙狹長而銳利的眼微瞇了起來,言語里帶著幾分肯定地開口:“雖不能完全肯定,但定是有十分大的可能是與長公主有聯系的,不然這地圖上標明的倚花樓,也太奇怪了些……”
她的聲音清冷而淡然,一雙眼睛里沒有絲毫的笑意,滿是凝重,她抿了抿唇,話鋒一轉,眼眸幽深地開口:“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測,若……”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里有了一絲晦暗,她深吸了口氣,開口道:“若第二名死者是在那幾個標記地點中之一的話,那就能證實我的猜測……”
第二名死者!
韓國老手中的筷子掉落在桌上,敲打在碗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而此刻他的整個頭腦嗡嗡作響,一雙飽經風霜的雙眼里閃過一絲不可置信,半晌后,他才平靜了幾分,聲音有顫抖道:“你的意思是說,很可能這張地圖,就是一張殺人地圖?”
“而那上面標著的地點,就是接下來一個一個的案發地點?”韓國老的眸色里閃過一絲震撼,怔在了原地。
就連旁邊的韓穆霖那雙鳳眸里也閃過幾絲驚顫。
可越想,卻越覺得,雖然聽上去匪夷所思,但是的確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的存在,因為這倚花樓的確是被標記出來的一個點。
簡林安看著他們那掩蓋不住的驚訝神情,一雙眸子里神色探不清深淺,她的眸色幽深了幾分,淡淡開口道:“若真有第二次的死者,那就證明這作案的人,就是手里有這份地圖的神秘第三方的人,而且,這個第三方人絕不是開封本地人……”
她的唇里勾起一抹淡淡而又自信的笑容,眼神里閃過一絲幽光,道:“因為,若是開封本地人,絕不可能需要畫出如此詳細的地圖,才能去殺人……”
若是開封本地人,怎么可能需要把小路全都標得一清二楚,甚至還在這個府邸的位置做上標記呢?倚花樓如此標志性的地方,若是開封本地人,絕不需要地圖,就能找到。
她預感到,這些天必定是不會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