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林安抿了抿唇,開口道:“這王玄如今人在哪,你們昨日的所有流程包括去哪吃了什么東西和誰吃了東西,都說清楚……”
那兩人聞言,點了點頭,瞥了一眼旁邊的張堯與李蕭然,見他們并未有什么反對意象便一股腦地開始把自己知道的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倒了出來。
“是這樣的,昨日我們三人就跟往常一般,晚上一起吃了一頓,而后王玄說帶了好酒給我們,然后我們就一起喝了會酒,然后在申時,又到了我們來看管府庫大門的時辰,而后一直也沒什么動靜,只是到了子時時腹部有些隱隱作痛,到了丑時時,實在是忍不住了,便讓王玄一人看管著,我們便去了茅廁……”
“對對,說的沒錯,除了吃送過來的飯,那便只喝了王玄帶過來的小酒了,也再沒吃別的什么東西,大人這事我們真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啊……”另外一人腿腳顫抖著開口。
王玄,所有的證據似乎都指向這個王玄。
簡林安勾了勾唇,眸色冷冽地開口:“那這個叫王玄的,如今在何處……”
看來這王玄,定然就是有問題的,只是如今似乎不見了蹤影。
地上兩人對視了一眼后,眸色里閃過一絲疑惑道:“小人也不知道,好像似乎從出事之后就沒見著他……”
他們頓了頓,而后萬分肯定地開口:“對對,從出事之后,王玄就不見了,小人們也覺得奇怪呢……”
王玄不見了?
張堯的眉心皺了起來,就連他都感到了一絲不尋常,這王玄有大問題啊,平白無故地在那個時辰提一壺酒來,而且另外兩人都腹痛,偏偏他卻沒事,而在出事后,人也不見了蹤影。
簡林安與張堯對視了一眼,紛紛明白了此中緣故,而后她朝著張堯說道:“不知李大人和張兄是否可查出昨夜是哪一隊禁軍在把守著府庫,而后找出來詢問一番,看是否有什么不對勁之處……”
禁軍整整地包圍了府庫,若要從府庫這邊把銀子運出去定然是要經過不遠處把守的禁軍的,怎么說也定然是會發現些什么異常之處,不可能整個箱子憑空消失。
李蕭然點了點頭,立刻吩咐道:“立即去調查一下昨日禁軍是哪一隊人把守,他們今日何時把守……”
“是,大人!”
底下之人領命而去。
而在片刻后,那人邊小跑著歸來,道:“大人,已經查實,昨日夜里是第三小隊把守,在半個時辰后,他們就會換班……”
李蕭然揮了揮手,贊賞了他幾句,便讓他下去了。
他們也只能在這里等上半個時辰,而趁著這半個時辰,她開始仔細地觀察起地形來,府庫十分大,府庫北邊有一扇大門,府庫左邊的一條大道直通大門口,這條大道緊挨著府庫,而大道左邊便是另一個帝王用來放私藏之物的二號府庫,而兩個府庫中間橫插一條大道。
“這條大道通往哪里……”簡林安抿了抿唇,指著眼前這一條十分寬闊的道路,開口說道。
“通往貴人所在之處,平日里這條道雖是少人來,但也是有人從中間而過……”張堯開口說道。
也就是,有人為了不繞路,而選擇從中間橫穿的這條大道而過,可這禁軍也不阻攔?
簡林安皺眉道:“這里是府庫,難不成他們也讓人就這么過去?如此府庫的安全性也將大大降低……”
張堯聞言,淡淡笑了笑,眼神里有幾分閃爍地開口:“話雖如此,可若不是發生了這等事,誰會想到竟還有人在這重重宮闈之中,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能把府庫銀子給盜走,之前這可從未有人想到過,所以這里的守衛倒也并未曾有那么嚴……”
張堯頓了頓,苦笑了一聲,環視了四周一眼,最后他的眼神落在了那把守著北邊那扇門的守衛身上,苦澀地笑了笑道:“不過如今才真是叫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了,在出事后,今兒早上這府庫周圍日后嚴禁任何人踏入,加強了一倍的守衛……
簡林安淡淡地勾了勾唇,淡淡笑了笑,沒有說話。
早該如此了。
半個時辰后,他們開始換班了,而一隊有序地排著隊間隔適中地包圍了整個府庫,把原本守在外邊的二隊給換了下來,整個場面絲毫不凌亂,十分有秩序。
換完班后,他們也開始一個個盤查了起來,繞著圈一個一個地開始盤問那站在門口精神飽滿如松般絲毫巋然不動的禁軍士兵,而盤問的問題無疑就只有唯一的一個。
“昨夜可有什么不同尋常之事?”
簡林安站在門口的第一個士兵面前,眼睛里平靜如寒潭,沒有絲毫波動,面無表情地問道。
士兵聞言,絲毫不猶豫地開口說道:“沒有。”
“昨夜可有什么不同尋常之事?”
“沒有。”
“昨夜可有什么不同尋常之事?”
“沒有。”
……
一個個地盤問下來,卻沒有得到絲毫的結論,而站在簡林安后邊的張堯與李蕭然的眉頭都皺了起來,他們的眉眼里帶著幾絲疑惑地開口:“簡兄,如此當真能問出來?”
他們的眉眼里有了幾絲淡淡的不解與不耐,看著這繞了大半圈卻絲毫也沒問出來的簡林安,淡淡地開口,而原本的期待也紛紛化為了烏有。
簡林安看著他們眼底的神色,眸色冷了幾分,一雙靜默如寒潭般的雙眼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開口道:“如此大的一塊地方,有聽到響動的禁軍絕不會超過兩三個,我們如今無法確定他離開的方位,因而只能耐心地一個一個問,而這個過程是必須經歷的……”
她側了側臉,冷冷開口:“哪怕一千人里只有一人知曉的話,那就算是問了前邊九百九十九人直到最后一人才得到線索,這也是值得的……”
不僅是值得的,而且是享受的。
破案,享受的不過就是這樣的一個追求真相的過程,這樣一個在追求真相過程之中的美好。
她的話音落畢,也就沒有再理會后邊兩人面上的神色,只是自顧自地繼續盤問了起來。絲毫不在意她得到了多少聲“沒有”的回答。
“昨夜可有什么不同尋常之事?”
“沒有。”
“昨夜可有什么不同尋常之事?”
“沒有。”
“昨夜可有什么不同尋常之事?”
“不同尋常的事,好像是有……”
簡林安原本習慣性往旁邊走的步子頓了頓,一雙眼睛猛然間亮了起來,就是這個!她轉過身,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眼神猶疑不定的士兵,開口說道:“是什么?”
士兵愣了愣,而后皺著眉,眼神里有幾分猶疑不定,開口道:“昨夜倒夜香的車經過時,似乎走得比平日里要慢一些,晃晃悠悠的,可熏死我了,那個味大得……”
士兵整張臉都皺了起來,眼神里還有著幾分心有余悸。
簡林安的眸色猛然凌厲了幾分,直直如刀般射了過去,面上的神情萬分嚴肅地開口問道:“這倒夜香的車可是每日都會經過這里?”
士兵愣了愣,而后點了點頭,開口道:“是啊,夜香車每日都會從北邊的那道門進來,到府庫后邊收掉夜香后,便從前門出去,日日都是如此,只是不知為何今日這夜香車味道格外大,可熏死我了……”
南邊門旁邊的士兵一聽,也紛紛點頭,開口道:“這么一說倒的確是如此,昨夜那夜香車從南門出來時,速度比平日里慢上不少,弟兄們可都被熏得難受極了!”
“是啊是啊,大老遠的便能聞到那股味……”
“可不是,熏死我了昨日!”
簡林安的眼神閃了閃,心里已然肯定了幾分,開口問道:“倒夜香的車是什么時辰離開的?”
若是在丑時,那定然就是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