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寺來拜祭的人十分多,大多都是開封城里或城外的一些普通的民眾,在有時間的日子里都會紛紛地過來還愿,這間寺廟的香火鼎盛,越是在節日時分,人也越發多。
簡林安與韓穆霖來得極早,因而此時人并不多,只是稀稀疏疏的幾人而已,他們走了進去,在里邊尋到了一個佛光寺普通的灑掃身著灰色袍子的僧人。
“師父,可否借一步說話……”簡林安面目帶笑地淡淡地朝著這個僧人開口問道。
眼前僧人見狀點了點頭,也沒多想地把他們帶到了一個安靜一些的地方,才雙手合十地朝著他們行了個佛禮,而后才開口道:“請問兩位有何事?”
簡林安的眼眸幽深了幾分,面容上卻帶著淡淡的笑容,呵呵地笑道:“是這樣的,老身這里有一個錦囊,想要交給來還愿的淑妃娘娘,老身是受淑妃娘娘故友所托,還望師父能幫忙轉交……”
簡林安從袖兜子里掏出了一個錦囊,而后也順手摸出了一個銀錁子,遞到了眼前的小僧人手里,淡淡地笑道:“這是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望定要親手遞交到淑妃娘娘手上……”
一顆銀錁子,足足有十兩銀子。
眼前的僧人見狀,眼睛忽亮了幾分,而后雙手合十地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后才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施主放心,小僧定然交到淑妃娘娘手上……”
簡林安與韓穆霖見狀,便把東西交給了他后便離開了,而兩人尋了處僻靜的地方坐了下來,開始觀察與靜靜地等候著淑妃的到來。
這里的僧人對淑妃都十分熟悉,甚至知道她今日會來寺廟里祈福,這也代表了淑妃的確是每三個月都會定時地過來一次,韓穆霖說的的確一點也沒錯。
等了約莫兩個時辰后,寺廟外忽然傳來了大動靜,這讓簡林安與韓穆霖的神色都凝重了起來。
看來淑妃來了,魚兒要上鉤了。
簡林安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看著那戴著面紗穿著素色裙的淑妃在侍女的攙扶下款款而來時,他們不禁連身子都坐正了些,眼睛也發著亮地盯著眼前那從外邊走來的淑妃。
淑妃梳著九仙髻頭上只是簡單地插了幾根銀釵子,一張面容也十分素凈,沒有上妝顯得眉清目秀的,甚至看上去要比宮宴時那濃妝厚抹的要年輕幾分。而她的眼角眉梢都是上翹著的,看上去似乎心情也是十分不錯
站在她后邊的是她的貼身婢女玉琴與玉棋,他們都穿著翠綠色的普通上衫,白色襦裙,眼睛微微低垂著,恭敬地跟在淑妃的后邊,替她拿著來祈福需要帶的東西。
“淑妃娘娘……”
那個拿著錦囊的小僧忽然放下了掃帚走了上去,走到了淑妃面前拿出了那個錦囊遞到了淑妃面前,而后低著頭恭敬地開口:“這是娘娘的一位老友讓小僧遞給娘娘的……”
淑妃娘娘微微地愣了愣,而后有些疑惑地看了這個錦囊一眼,開口問道:“那人是何模樣……”
小僧人微微地愣了愣,而后開口說道:“年齡約莫古稀之年,是何模樣小僧也不大清楚,她只是說是娘娘的老友托她帶來的……”
淑妃娘娘聞言,見也問不出什么,便揮了揮手,把錦囊收到了袖袋里,便徑直地走進去祈福了。
而簡林安與韓穆霖見狀,也就沒有再多留,徑直地回了府。
而接下來的三天,他們每天都會來這個佛光寺,等著淑妃那邊的反應。可是讓他們失望的是,淑妃那邊沒有任何回應,這讓簡林安與韓穆霖都有些奇怪了起來。
“難道我們想錯了?”簡林安抿了抿唇,眼神里閃過一絲不解。
她頓了頓,拿著前邊的茶杯咕嚕咕嚕地喝了一口茶水,而后便淡淡開口:“若淑妃真與西夏有關,看到這個狼圖騰她不應定半點反應都無,定然是會有動作的,難道這淑妃與西夏人無關?不知道這狼圖騰?”
她的腦海里就如同有一層層的迷霧一般,怎么也散不開,一雙杏眸里也閃耀著淡淡的銳利的光芒,手中捻著的茶杯也越發捻地緊了起來。
“應該是,若淑妃當真知道這狼圖騰的含義的話,那定然是會派人過來探查的,畢竟在面對這等秘密之上,恐怕沒有人能按捺得住自己的性子,若她真的是西夏探子,那她此事若是被暴露出去,在這皇宮定然好受不了……”
韓穆霖的眼神閃了閃,喝了一口茶水,而后復又繼續認真地開口道:“而如今她絲毫動靜也沒有,就如同完全不知道不在意一般,那定然這淑妃怕是被利用了……”
簡林安緊緊地抿了抿唇,微微地瞇了瞇眼,眼睛里寒光一閃,開口道:“會不會是被這法印大師利用了?這淑妃得寵一事是不是與這法印大師有關?”
淑妃認識法印大師似乎也就是三個月前,而淑妃得寵的時日似乎恰好也與這時間能對上。
簡林安的眼睛微微亮了起來,眼神閃了閃,認真地看了一眼韓穆霖道:“這淑妃得寵,恐怕真的與法印有一些關系,這時間也恰巧能夠對上,我想,我們應當要去一趟太醫院了,這個法印大師這些天給陛下用的東西,想來御醫那應當都有……”
韓穆霖點了點頭,而后便立馬與簡林安開始準備馬車,直奔太醫院而去。
到了太醫院時,已經到了未時。
簡林安微微抬頭看了一眼上邊那掛著的一塊紅色牌匾,牌匾上寫著“太醫院”三個墨黑的大字,而依舊是人來人往的,川流不息。
她與韓穆霖徑直地走了進去,走到院中間時,看到中央的一個扎著髻的小學徒模樣的人時,韓穆霖走了上去,淡淡開口問道:“林太醫可在?”
那個扎著髻的小學徒聞言,指著北邊的房說道:“林太醫在那間屋子里呢,不過他吩咐了說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擾他……”
韓穆霖聞言,把身上的刻著名字的玉佩取了下來,遞給了那個小學徒,而后淡淡開口道:“那勞煩你去通傳一聲,而后把這個玉佩遞給他看……”
玉佩通體碧綠,在陽光的照射下還能反射出溫和而瑩潤的光芒。
小學徒微微地愣了愣,而后小心翼翼地接了過去,邁著小短腿便去了北邊的屋子里。半晌過后才捧著這個玉佩走了出來,萬分恭敬地看著韓穆霖說道:“王太醫說,讓韓大人里邊請……”
韓穆霖收好玉佩,而后便帶著簡林安進去了。
一進去屋內,便能看到上邊零零散散地放著許多藥材,而這最顯眼的卻是那放置在桌上的那一個藥砂罐子和屋內濃厚的藥味,直嗆人鼻。
簡林安在進屋時,眼神便忽地落到了那個藥罐子上,半晌后,才看到了旁邊坐著的那個穿著朱紅色圓領常服的林太醫,他的額頭上有著細密的汗珠,在看到韓穆霖的時候,頷首道:“韓大人,簡大人……”
韓穆霖聞言,淡淡地點了點頭,開口道:“今日來,是有些事想要詢問一下林太醫……”
他頓了頓,一雙鳳眸里的神色沉了下來,緊緊地抿著唇開口道:“林太醫可有那法印大師的開的藥方子和藥殘渣?”
如今這個才是最重要的,這個法印應當不會有好目的,而這所謂的替陛下調理身子恐怕也是個幌子。
林太醫點了點頭,把桌上的那張白色的紙條給遞了過來,而后微微嘆了口氣,開口說道:“哎,這張方子還是我尋了許久,讓人悄悄記下來的,這殘渣也是花了許多時間才弄到的,也不知道這法印大師給了這陛下吃了什么藥,讓陛下這般信任他……”
他頓了頓,看著那張方子皺起了眉頭,道:“但這方子看上去也怪異得很,都是些補身體的尋常藥物,倒也沒多出來別的藥材,而殘渣里也沒查出來有別的東西……”
簡林安把藥方子拿了過去,從頭到尾地開始掃了起來,直到看到中央的兩行字時,眼睛忽然微微瞇了起來,她的眸子幽深而讓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淡淡地開口問道:“人參、五靈脂殘渣里面有是嗎?”
林太醫聞言點了點頭,道:“有……”
簡林安的唇微微勾了起來,半瞇著眼道:“麻煩林太醫拿來給我看看……”
林太醫見狀點了點頭,把那殘渣拿了過來,遞給了簡林安,她把用白色紙包裹起來的藥殘渣放在桌上,而后輕輕地聞了聞,仔細辨認一番,她的眉頭便緊緊地皺了起來。
林太醫見狀,在旁邊嘆氣道:“不瞞簡大人,這殘渣我也反復查過,這幾味藥里也沒摻別的東西……”
簡林安聞言,忽然勾了勾唇,眼眸里閃過一絲冷色,淡淡地開口:“定然是沒摻雜別的東西,只是這兩味藥如果數量上要比其他的幾味藥要高呢?”
林太醫聞言,忽然愣住了,半晌后,眼神才沉了下來,緊緊地抿著唇開口說道:“若是這樣的話,那這兩味藥若是數量上比藥方上高的話,若是常年使用,會導致藥效過激,而且精神會亢奮,時間長了卻會讓身體虧空,心力交瘁而……”
林太醫的話停住了,那話語里的意思卻是萬分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