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白歌的作息習慣,從來早起吃早飯,是她一貫的養生特色。
她每天都是固定起床,出去忙著吃早飯,吃過早飯就開始一天的活動。
從來不賴床。
此時的白歌同學正拎著沉甸甸的大食盒,瑟瑟發抖地裹緊了身上的小薄披風。
快步走在醉紅樓后院通往小木屋的小路上。
走著走著,卻聽附近院墻邊的一棵樹上一陣“唰唰”做響。
白歌作為一個好奇寶寶,自然是習慣性地要上去看個究竟。
這一看不要緊,眼前赫然出現一個青色安穩衣衫的男子。
碩大的,褲子布料包裹著的屁股正半坐在醉紅樓后院的院墻墻頭上,看樣子是準備跳墻出去。
此時又突然聽見醉紅樓院子里有人走了過來。
一時間,怕被人發現,又笨拙地往回縮身子,又想往院子里跳。
就是這樣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
青色的布衣,烏黑的靴子,還有占了大量墻頭土,看不出原本顏色的深色褲子。
一時慌張,那墻頭上的書生腳步也十分不穩,弄的身邊的大樹帶著一樹的枯黃葉子,抽風似地抖得“唰唰”作響。
白歌站在樹下,皺著眉頭仰著腦袋看著墻頭上的人,心底下正猜測。
這會是哪家的窮書生,跑來翻墻會情人?
亦或是花花公子扮成書生的模樣跑來偷香?
估計這個人的技術水平太低級,也只能用爬墻這種沒科技含量的壯舉了!
先狠狠滴鄙視他一下!
縱觀這堵墻的外面,正是一棵靠著墻面生長的大樹,再加上這里是醉紅樓最為偏僻的后院,隱蔽又不常有人來。
這自然就成偷偷爬墻的最好地方。
白歌捂著嘴輕輕一笑,不懷好意地對著墻頭上的人,突然出聲大叫道:
“喂!上面那個人!你是干什么的!還不快給我下來!”
墻頭上的那位聽到下面有姑娘這樣喊他,突然渾身一震。
這男子大體是想抱頭鼠竄,可惜地方太小,他發揮不了。
于是本來笨拙挪不開的身子就更慌了,忙亂抵在墻上,不知道該怎么下去了。
在墻頭上左右騰挪,弄得樹葉和墻上的土稀里嘩啦地往下掉。
樹下的白歌看到他的窘樣,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
聽見這笑聲,墻頭的書生突然愣了一下。
急忙伸著胳膊,費力地回過頭來。
就是這一回頭,讓他那原本就卡在樹枝上的發髻裹巾,被樹枝狠狠滴扯了下來。
一下子,那一頭烏黑的長發如水一樣瀉了下來。
可是,就算是這樣,為了看清下面的人,書生還是抬手撩開額前的長發,向院子里看去。
在看清院子里的人之后,他突然大驚,愣在原地。
二在他看清院子里的人的同時,白歌也看清楚了他,白歌也是一愣。
雖然墻頭上的男人長發披散像個女鬼,但是那眉眼,那輪廓,那嘴角……
使得白歌脫口而出,立刻清晰地叫道:
“葉然!”
此時此刻,墻頭上的書生不是別人,正是那天被人在西市街頭追打的青衣少年,葉然。
葉然看見白歌,先是尷尬,然后又開始疑惑。
面色幾經變換。
而白歌剛好相反,從剛開始的疑惑轉為了尷尬。
面色已轉換回來。
葉然看著院子里,裹著斗篷拎著食盒的白歌,輕聲道:
“原來你是……額,你也……”
白歌一愣,雖然葉然的話沒有說全,但她也懂了。
葉然是在說她怎么也是青樓的姑娘。
白歌聽到葉然這句話,還不等他說完,便擺手解釋道: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是個丫鬟。去給姑娘們來送飯的。”
說著,隨手舉了舉手里一直提著的碩大食盒。
葉然瞇著眼睛,看了看白哥今天的打扮。
白歌因為早起還未來得及梳裝打扮,頭上只是簡單滴挽了個小發髻。
又穿了一身搭配不是很華麗的素色衣服。
葉然了然一笑,同情地看著白歌,幽幽嘆了口氣,說道:
“唉……看來白姑娘也是苦命人啊。”
白歌低頭,不再言語。
突然卻想起了什么,抬頭對著葉然問道:
“可是,你在這里干什么?還弄成這個樣子,要是被人看見還不把你捉下來暴打?”
葉然看著白歌,完全不顧自身的形象,一臉堅定地說道:
“沒有找到馨兒,我是不會放棄的。我知道,她就被關在這附近。我知道……她在等著我救她,我知道。她在等我……”
這句話說著,聲音越來越小。
葉然低下頭。
長長的頭發遮住了他此時此刻的表情。
院子里站著的白歌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上次在西市大街上就聽說他心愛的人被人賣進了青樓。
沒想到,那被賣進的,正是醉紅樓。
白歌眼熟一轉,立刻想到了一個好計策,抬頭一笑,連忙招呼葉然道:
“葉然,你先別難過。既然你知道人在這醉紅樓。我來幫你找她就是了,找到了她我再想辦法救她出來。”
葉然皺著眉頭,一雙眼睛疑惑地看著白歌,不肯說話。
白歌氣的一跺腳,焦急地對葉然說道:
“哎呀,你說你怎么這么笨呢。你想想啊,你現在人在外面怎么也不方便啊,你再這么冒險,萬一被發現了不用說救她,你自己都沒辦法自救了!而我在這里面,行動也方便啊。”
看著葉然抬起的頭一雙眼睛閃閃發亮地看著她。
白歌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鼓勵,抬手拍著胸脯,大包大攬地說道:
“你呀,就放心地把這件事交給我吧。我保證把人給你毫發無損地救出來的!”
葉然此刻看著白歌的眼神,那神情就像看著一個空降而來的女超人。
一雙大大的眼睛,眼神由原來的猶豫,漸漸變成了喜悅和感激。
一時間激動萬分,連忙擺手叫道:
“好!白姑娘,一言為定啊!你可一定要幫我啊!你若是真的救她出來,讓我……讓我怎么感謝你都行!”
“螢火姑娘,你在哪跟誰說話呢?”
突然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白歌大吃一驚,立刻擺手示意葉然趕緊離開,自己則是拎著食盒也趕緊離開墻邊。
等到腳步聲近了,這一回頭,才發現,原來是前院樂坊吹笛子的芭蕉姑娘。
白歌拎著食盒迎著芭蕉姑娘走過去,璞一對上芭蕉姑娘的眼睛,白歌立刻驚叫著立刻扎進她懷里。
連手里的食盒也不管不顧地扔在了地上。
帶著哭腔,柔皺了一張小臉,渾身顫抖地說道:
“芭蕉姐姐,嗚嗚……好可怕,好可怕……那墻上有只花貓,弄得樹葉唰刷的響,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嗚嗚——”
芭蕉姑娘聽到白歌這么說,先是愣了愣。
要說芭蕉姑娘,可是這醉紅樓樂坊里面的老人了。
平時與樓里的姑娘們來往十分密切,但卻是這空降而來的五尾銀狐姑娘除外。
妖狐櫻桃金琳琳,雖說武藝超群,但卻為人十分高傲,并不長與坊間的其他姑娘們相熟。
而且另有傳聞說,這櫻桃姑娘早已與某位公子私定終身,只等那公子來為她贖身了。
仙狐碧珞水凌玉,雖說最開始常來坊里討論樂曲,但現如今,那是蕓娘的愛寵。
如今在樓里可是“二掌柜”的身份,更是讓人高攀不起。
神狐滄瀾顏寶兒,一向為人不冷不熱,顯然是個很有自己屬意的姑娘。
她倒是不通音律,幾乎跟坊間的姑娘們沒有什么交集。
剩下的魔狐霏雪慕容越,那是個傳說。
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存在。
然后就是面前的這位靈狐螢火姑娘白歌,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
為人也很和氣,倒是很投大家的眼緣。
芭蕉姑娘抬手拍了拍扎在自己懷里的白歌,一邊狐疑地抬眼向那墻邊看去,一邊輕聲安慰著白歌:
“好了好了,沒事了。你看啊,那貓兒早跑了。”
白歌抬起頭,抽泣著,小心翼翼地回頭看向墻邊。
果然,那里除了葉然留下的爬痕和一地凌亂的葉子,再看不見別的。
這才放下心來。
白歌是好孩子,從不撒謊,平時就連撒個謊都要臉紅心跳好久。
此時為了掩飾自己的臉紅,白歌小心地低下頭去。
抬手擦了擦剛才硬擠出來的幾滴眼淚,捏著嗓音小聲說道:
“讓姐姐見笑了。我……我自小就怕……就怕那貓……”
芭蕉姑娘聽她這么說,抬手撫上白歌的肩頭輕輕滴笑了,拎起一旁白歌丟在地上的大食盒。
笑盈盈地抬手挽著白歌的手,輕輕地哄著白歌,柔聲說道:
“呵呵,不怕的。我來送你回去吧。剛好我也有事要去找碧珞姑娘……”
說著,挽著白歌的手便走開了。
此時的墻外,葉然就像衣只大壁虎一樣緊貼在墻壁上。
安靜地聽著院子里面兩個姑娘說笑著走遠。
在葉然的眼睛里,閃動著晶瑩的光芒。
心底再一次向白歌道了聲:
“謝謝。”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白歌同學便像丟了魂一樣。
每天不是在發呆,就是在沉思。
搞得一眾姐妹還以為她怎么了呢,更有金琳琳這樣的,要去請城里最有名的巫婆來為白歌驅驅邪。
事情發生兩個月之后,一場厚雪持續幾天不化,大家就這樣吵吵鬧鬧地迎來了身在古代的第一個春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