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空洞直直的看著洞外，像是在追尋已經(jīng)香消玉殞的妻子的身影，可是卻什么也看不到尋不到了。
福小寶看著陳元傷心的樣子，心情也很低落，她是真心把陳元當(dāng)做大哥哥一般敬重的，他無償為鄉(xiāng)親們治病，又義務(wù)教村里的孩子們讀書識字，如果——哎，她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他，只能站在一旁靜靜地聽他講下去，不去打擾他的追憶大概就算是對他最大的安慰了吧。
“本來我是想殺了小寶的”陳元并沒有看福小寶一眼，他的心里很難受覺得沒有臉面再面對他們，感覺全身像散架了一般癱在地上。雖然跟他們幾個認(rèn)識不長時間，但他們每一個都是從心里敬重相信他對他心懷感激的，可他卻一再的傷害他們，“以為只要?dú)⒘怂涂梢缘玫絻?nèi)丹，瑩蓮有了內(nèi)丹也就不用再承受身體腐爛的痛苦了，她就可以永遠(yuǎn)的陪著我，我們就再也不會分開了。”
他扯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可惜我想的太過簡單了，書上說人亡內(nèi)丹亦損，原來只要小寶死了，那內(nèi)丹也會隨著消逝，瑩蓮吸食不到靈氣發(fā)狂的次數(shù)也日益增多，而我又不能整日的陪著她看著她，想來她也一定很孤獨(dú)，她以前最怕一個人了，晚上起夜都不敢一個人出去，非要拉著我一起。”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意，“尤其是下雨天的打雷聲，只要一聽到雷鳴聲，她就會嚇得躲到我的懷里不出來，嘿嘿，像個小孩子一樣。”
他抬起頭來望著福小寶眼里含著笑意“你很像她，你們倆笑起來的時候特別像，都是那樣的純凈無暇，熱情洋溢”
“可是，陳大哥你卻沒有讓瑩蓮姐姐再那樣笑過，我知道你不想她離開的心情——你用這么邪魅的法子讓瑩蓮姐姐的身體活著，但是那只是一具軀殼，沒有靈魂的空殼，她再也不會對你露出那樣的笑容，再也不會在聽見雷鳴時躲進(jìn)你的懷里，再也不會為你做下一日三餐——她只能躲在這陰冷不見天日的山洞之中，只能忍受身體腐爛時的痛苦，沒有靈魂沒有思想的行尸走肉般按照你的意愿活著，可是這樣的活，除了她沒人明白這份苦。”福小寶一字一頓地對著陳元說道，有一瞬間她也會在想，如果——如果自己面對心愛的人死去，自己會不會也同陳大哥一樣，可是想了半天她都沒有想出答案，也許只有到了那一天自己才會做出選擇。
陳元重重地嘆了口氣道：“是啊，我好像明白的太晚了，讓瑩蓮多受了那么多苦，還有那些鄉(xiāng)親們，我造的孽太多了，可惜啊太晚了——一切都太遲了”
在所有人都陷入這份太過執(zhí)著的感情所遺留下來的悲傷中時，陳元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對著那堅硬的石壁狠狠地撞了上去，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了，快的他們一點(diǎn)準(zhǔn)備都沒有，當(dāng)回過神來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陳元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鮮血不斷從額頭上往外流出來，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響，在這寧靜的夜晚空曠的山洞之中尤其顯得異常的沉悶，石壁上也沾了斑斑駁駁的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一切都結(jié)束了，現(xiàn)在自己可以去陪瑩蓮了，她一定還沒有喝下孟婆湯一定還在奈何橋上等著自己，陳元睜著的雙眼終于閉上了，滿是血污的臉上是釋懷的滿足的笑容。
“陳大哥——”
“陳大哥——”
“你這又是何必呢？”連遲擰著眉，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也許，這就是你最好的結(jié)局了，愿你們來生還能相守在一起。”
依照瑩蓮之前的遺愿，連遲他們?yōu)樗廊サ泥l(xiāng)親們誦念了往生咒，為他們做了場法事，當(dāng)然也包括瑩蓮和陳元在內(nèi)，法事做完天都已經(jīng)亮了，只是每個人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相愛的人不能相守一生，陳元愛的太過執(zhí)著，以至于迷失了那份無私的純粹的愛。
蕭遠(yuǎn)看大家的情緒都很低落，所以岔開話題想要分散大家的注意力，他一把摟住溪太的脖子，問道：“喂，死胖子，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這么一問，大家果然都望向溪太，這個問題也是他們一直想不明白的，想想剛才也確實(shí)挺懸的，如果溪太和小黑阿黃沒有及時出現(xiàn)，他們幾個現(xiàn)在怕都變成骨頭架了。
“這都要多虧了我的雞腿了。”溪太一臉得意洋洋的表情。
“雞腿？什么雞腿？”長耐瞪大了眼睛“不會？不會是你用雞腿賄賂看守的人，然后他們就把你給放了？”
“不會吧？一個雞腿就能收買看守的村民？要是這樣我們早就出來了。”蕭遠(yuǎn)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什么啊？就是住在村南邊的那個小東，他——是他把看守的村民引開，我才能跑了救你們的。”
“那關(guān)雞腿什么事啊？”長耐還是沒有弄明白。
“當(dāng)然關(guān)雞腿的事了，之前我不是給鄉(xiāng)親們講我們?nèi)绾螠缌四菞l蛇妖嘛，宋大娘夸我講的好就給了我一個雞腿，本來我就已經(jīng)好多天不開葷腥了，可是小東就那樣眼巴巴的瞅著我，你說我能自己吃嗎？”
“所以，四師兄你就把雞腿給了小東？”
“嗯——其實(shí)也不全是，我——我和他分著吃的”
“哎！你啊你，吃死你得了。”
“要——要不是我，你們早就被妖怪吃了，不謝謝我，你們還損我！”溪太嘟著嘴，滿是委屈。
“沒有，沒有”福小寶笑著搖搖頭“怎么會呢？這次真的多虧了四師兄呢”福小寶心里想，四師兄可真的是跟雞腿有緣，上次也是因?yàn)橐桓u腿，才能發(fā)現(xiàn)那個山洞找到四師兄被藏的地方，這次想不到也是因?yàn)橐粋€雞腿，讓四師兄逃了出來，看來這能吃貪吃也是一種福氣。
蕭遠(yuǎn)、溪太他們還在打打鬧鬧，一旁的連遲走到福小寶身邊，不待她說話就抓起她的胳膊，可是怎么翻找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傷疤，剛剛明明被蛇妖咬傷了，怎么會？可是眼前福小寶的胳膊可是光光滑滑的，沒有一點(diǎn)受傷的痕跡，衣袖上兩個偌大的牙洞很是顯眼，這牙洞連最里面的衣服都穿透了，而且最里面的衣服上也有血跡，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剛才因?yàn)樵跒殛惔蟾鐐模詻]有注意自己的傷口早就不疼了，明明被咬到的，當(dāng)時自己還疼的大叫呢，怎么現(xiàn)在手臂上一點(diǎn)傷痕都沒有？福小寶有些害怕，自己是怎么了？她抬起頭對上連遲緊皺眉頭的面容，“大師兄，我，我會不會也像瑩蓮姐姐一樣變成不人不妖的妖怪啊？”
連遲笑著摸了摸福小寶的頭安慰道：“怎么會呢？不會的，你們兩個不一樣的。”
聽到連遲的否定，福小寶懸著的心也就又重新丟回了肚子里，大師兄都這么說了肯定就不會的，大師兄是絕對不會騙自己的，福小寶心里這樣想，踏實(shí)了許多，又一蹦一跳的跑到了前面，這瞧瞧那兒看看，又恢復(fù)到以前的無憂無慮。
連遲看著福小寶揚(yáng)起的笑臉，比此刻初升的朝陽還要絢爛奪目，不會有事的，他在心里默念，他一定不會讓小寶變成像瑩蓮一樣不人不妖的妖怪，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