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知道這里有一家不錯的成衣店的?看你的樣子,總覺得和那店家很熟絡(luò)”
她手上很隨意的翻著車上的書籍。
納蘭煜搖了搖手中的紙扇“府里的衣服大多數(shù)都是在那里做出來的,與那店家見過幾次面算不上熟絡(luò)”
“你剛剛付了多少錢,找機會我還給你”手上的書被擱置在一旁,無聊的坐著與他攀談了起來
“不多不少,剛好三百兩”納蘭煜隨口一說,就像是個火球從未央腳底燒到頭頂,忽然覺得腳上穿的鞋子很是燙腳,一只手伸向鞋子并拽下一只
“三百兩?我沒聽錯吧,這什么鞋啊,這么貴?”未央舉著手中的鞋子,嘴里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不貴,雖然鞋子做工一般但畢竟那的鞋子上面還繡著北海的大珍珠,你拿起來我這么一看,果然是真的,和我府里的那些北海珍珠都差不多也就這個值錢”
這富商就是富商出手就是不一樣,還是套上鞋子,讓三百兩燒了她的腳吧。
可是還錢的話都放出來了,這這這······
“怎么不說話了?”納蘭煜這么一問她一個機靈說“我在想還錢的???”突然覺得自己說錯了話。
“等你有錢再說吧”要的就是這句話,這珍珠鞋就先收下,錢的事情以后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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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下車,未央就奔進了屋子里面,文昭湊近納蘭煜身旁
“公子,昨晚竹音來信說那邊的事情快解決完了”文昭一字一字的稟報著
“既然沒事了,就叫她回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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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當真?她真的不是上安人氏?”云逸心中似乎有了猜度
“的確不是,屬下昨日連夜查訪,發(fā)現(xiàn),她與東丹世子納蘭煜一道進的宮,可是納蘭府的名單上,根本就沒有這個人”
“說下去”
“據(jù)屬下所知,此女名叫尚方未央”
這個名字,是多么的熟悉,又是多么的陌生,多少次,都會想到她,都想感謝她,幸運的是,自己很早就遇見了她,心就像是亂了節(jié)奏的湖水,隨意的流動著,臉上的笑意不減,他掏出懷中那方珍藏了許久的帕子,上面的鳶尾花已經(jīng)掉了顏色,可是,記憶卻是越來越清晰,你就是那個女孩,尚方未央,我想,我找到你了。
納蘭府
“你在做什么”看著未央已經(jīng)在院子里忙了好一會兒了,納蘭煜實在不明白,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她手上的活兒并沒有因此而停了下來“我看你的府上到處都是一些花的苗苗,可是他們還沒長大,你看不出來的,我呢,就是想把它們都集中在我住的這個院子后面”
“你要是想種花就和家丁們說一聲”
“還是那句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你看很多呢,這地反正空著也是空著,倒不如這樣更好”
“你種的是?”
“鳶尾花,它們長大很好看,還有很大的用處,只是等我找到哥哥之后,這些花就由你來照顧吧”她側(cè)目,看著他,陽光將光陰拉的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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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納蘭煜邀未央一聚
“此樓叫做‘近水樓臺’名字倒是沒什么,只是這意思,倒是每個人都想要的“納蘭煜淡淡的說著,兩人站在府里的最高處‘近水樓臺’上默默地注視著黑夜下的一切
未央不語,或許她心中在想是否還有一個地方叫做‘先得月’
“你可知高處不勝寒的滋味”他忽而開了口
“我不知道什么叫高處不勝寒,我只知道‘一覽眾山小’的感受,以前是如此,現(xiàn)在也是如此”她的語氣,透著她的心情,兩個人,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態(tài)度
“可是你站的高了,你看到了什么”
“以前看到山川看到溪流,現(xiàn)在看到亭臺樓閣,還有。。。。。。”
納蘭煜忽而打斷了她的話“你看到了整個山川溪流,卻看不出時時刻刻都在變化的它們,你看到了亭臺樓閣,而你看不見組成樓閣每一塊木料,每一天都在變化,都在腐朽,你看不到,你看到的都是表面的東西,可你永遠看不到本質(zhì)”
忽然覺得此時的納蘭煜別有一種感覺,那感覺真的好遠。
“為什么要提起說這些?”
“我,納蘭煜,東丹人氏,也是東丹國唯一的世子,很顯然,你看到了我表面的身份,商人,可不看不到我的內(nèi)在,我竟然是個世子,鄰國的世子”他暗自嘲笑自己
誠然,這一切都印證了自己的猜測,畢竟在這個世上要存活下去,不光靠臉,還要靠腦子,如果是別人或許此刻的神情應該是驚訝,然后驚喜,而她,全然一臉的淡漠,好像早就知道了這個事實一樣,而且,知道答案的方法竟然是靠猜的,過程不重要,結(jié)果是對的就行。
見她不說話,納蘭煜劃過一絲冷笑,轉(zhuǎn)過頭看著她,自己嘴角上的笑意瞬間全無,因為,她也在笑,是很自然的笑,他明白這個笑意味著什么。
“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府邸時,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時,從你說你是一個商人時,從你帶我進宮時,我就知道,你不單單是一個商人那么簡單,是的,你是商人,你運用了你的頭腦,顛覆了別人的思想,夢比別人的雙眼,而我,做到了,因為,猜到”
這話叫他啞然,尚方未央,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能叫納蘭煜一次又一次的折服?
“其實呢,每個人隱藏身份都有他的理由,我又何必在意那些,況且我只是一個被你救過的算是朋友的人,你的身份與我無關(guān),我認識的人叫做納蘭煜,那是我的朋友,無論他的身份是誰,都是我的朋友”
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閃爍,他卻揚了揚頭讓閃爍流回心里
“你不怕我傷害你?”
未央笑著說“我一沒錢,二沒錢的,你傷害我沒有用
“真是個特別的女孩兒,不過你這個朋友,我納蘭煜認定了。”
“這就對了嘛”未央向前走了幾步趴在閣樓的欄桿那兒看著星星,而納蘭煜則在后面看著她,而后也走到她的身邊,緩緩的將手中已經(jīng)握的溫熱的蝴蝶簪子插在未央的頭上,算是物歸原主。`
“你知道那天我為什么失態(tài)么?”他很認真地問
“想聽你說說”她單手撐著臉頰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有一個家庭,有兩個兒子,和一個整天忙于處理國事的父親,大兒子的母親是正宮,二兒子是庶出,是別的娘娘的孩子,雖說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可是兩個孩子的感情卻像是親生兄弟,哥哥的母親生怕弟弟將自己孩子的地位搶走,想盡辦法,一心要害死弟弟,哥哥多次阻止,甚至與弟弟同吃同睡,為的就是保全自己的兄弟,有一次在花園里,突然一條蛇咬到了哥哥的腳踝,弟弟不顧一切幫他吸毒,結(jié)果害的自己差點中毒身亡,哥哥很感動,他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保護自己的弟弟不受傷害,另一面還要承受著自己親娘的壓力,更甚至,哥哥因此事和娘親吵了起來,可是沒過了多久,哥哥才知道自己做的有多么愚蠢,弟弟竟然在哥哥的湯里下毒,太醫(yī)整整救治了三天,哥哥才活過來,只是這毒太過猛烈,哥哥至今身體內(nèi)余毒仍存,起初哥哥很不愿意相信,他寧愿相信這是栽贓,可是后來調(diào)查才知道,這種毒只有弟弟母親的部落才有,后來哥哥竟然親殺了弟弟,哥哥就再也不是原來的哥哥了,他體內(nèi)的余毒每年都會犯,或是其他因素也可以引起,哥哥從此變成了一個冷血無情的世子。”
他的話就像寒風一字一句都在凍結(jié)此刻的空氣,未央頷首竟想不到納蘭煜竟有這樣一段悲慘往事
“那日的確是我有些唐突,如今得知你的事情之后,我對于你,既無同情,又無憐憫,因為到今天站在我面前的納蘭煜,儼然成為了一個強者,恭喜你”
她的話似乎超過了納蘭煜的預期,看來她的身上還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你,不害怕我,殺人如麻,殺了兄弟?”
“但是我知道這世上有一種特別的關(guān)系組成,他們叫做王室,每個人都活在身不由己之中,就像山林中的動物,大自然里的法則,弱者,注定要被淘汰”
未央的話似乎說到了他的心坎里,可是區(qū)區(qū)一屆女流如何懂得如此之多,此時感動之余更多的則是一份謹慎。
“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見解,你又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爺爺藏書萬冊,其中不免有一些涉獵王室的書,只不過已經(jīng)是很久之前的書,只是那書已經(jīng)年代很久了,我只是單純的看看,果然里面的故事很悲慘,我本來就是個樂觀的人,可不愿意看那些書,只是懂一點罷了,況且每次提及王室之類的話,爺爺總會訓斥我,叫我不敢再想,今日你說起,我才想了起來”未央很坦然的說出來這一番話,倒是讓納蘭煜自己覺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看樣子你的爺爺也是個博學多才的隱士啊”
未央不再說什么摸了摸頭發(fā),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蝴蝶簪子已然別在了發(fā)間
“是你別上的?”
納蘭煜只笑不語,倒是叫未央一陣迷糊,也罷只要還在就好
“我找到了”納蘭煜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這句話
“什么?”
“送你發(fā)簪之人”
未央心中一震,高興之余,還不忘對納蘭煜一頓蠢抱“明日便送你回府”
一聽到回去雖說打心眼里高興,但是嘴上還不忘念叨一件事情
“只是可惜了日前種在院子里的鳶尾,估計沒我的照料這些小苗苗活不了了”
“你怎知我不會照料他們?”竟然出奇的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你,可以么?”她露出了遲疑之色
“愿為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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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還是不如愿的來了,今日,就是未央回府的日子了
納蘭煜望著遠去的馬車漸行漸遠,那個身影也許也不會再有了。
:“我對于你,既無同情,又無憐憫,因為到今天站在我面前的納蘭煜,儼然成為了一個強者,恭喜你”昨晚她的話依然回響在腦海,未央,若你我都是普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