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同心上一緊,怕是未央那里會出什么事情,于是也匆匆跟著離開了去。
宴會上頓時冷清了許多,對面的無瑕算是坐不住了說什么也要找到未央姐姐,柏辰再一次的將她安撫在椅子上,細(xì)細(xì)的說著話,這才安撫了無瑕的急性子。
長樂宮日前送來了一幅名為,《春水晴巒》的畫,此刻正掛在長歌的殿中,她細(xì)細(xì)的看著,之前聽到有些宮女嚼過舌頭說這幅畫是之前的王后和大王一起完成的,而,王后完成的部分就僅僅只有那上面的幾只紫色蝴蝶,這畫的名字也是王后取的,那日大王很開心,從此掛在勤政殿未曾取下,只是不知為何大婚第二日大王突然宣布王后暴斃,從此以后大王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開始冷厲起來,再也不似從前那般和王后有說有笑的大王了。
長歌伸手撫上這畫,感覺得到這是上好的羊皮紙,大王的畫自然是名家,只是這幾只蝴蝶卻似拙筆,也會出現(xiàn)在這畫上,暴斃是么?自己才不會相信這樣的說法,許是那王后做了什么事情罷了,長歌轉(zhuǎn)身,拂了一下繡金的袖子,看著一旁的牡丹刺繡,自己為了哄好這位大王,簡直是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可就是近不了他的身,也就是這張臉還有存在的利用價值,如今怕是這后宮都要自己來對付了,也奇怪,這大王就沒有納過妃子,看來對待那個叫什么未央的人還真是情深啊。
她伸手撫了撫這張和未央一模一樣的臉,心中似有愁緒,命以前的宮人將未央曾經(jīng)穿過款式的衣服拿了出來,那些宮人也是照葫蘆畫瓢,給她打扮的,簡直是活像了原來的王后,梳洗完畢之后,自己走出了長樂宮。
一切都是熟悉的,滿滿的都是回憶,這荷塘,這小舟,這偌大的未央宮,每一步都是揪心的痛楚,看著這宮牌,也好笑,笑自己被人推上了風(fēng)口浪尖還不自知,笑自己的無知不顧哥哥的勸誡執(zhí)意要和他在一起,還將哥哥也扯進(jìn)了這里,她向前走著,推開了未央宮的門,剛想往里面走,一只手拽住了她
“跟我來”
離同施展輕功,抱著未央來到了一處空地,他們躲在假山后面
“大王去更衣了,我怕他會去未央宮”
未央的眼神里滿是沉默,是自己害的哥哥一次又一次陷入險境,她剛想開口,離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向假山另一頭看去,只見一個女子背對著他們,身邊跟著幾個宮女,未央心中一涼,難道云逸他有了妃子了?
只是這背影,這身形,怎么這樣的熟悉?就在這時,那女子回了頭,竟然有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就連衣服也如此的相像,她幾乎要叫出了聲,離同捂住了她的嘴巴,待那女子走后,才慢慢地將手松開
“對不起,這件事情我一直沒告訴你,日前,大王南巡從江南郡帶回了這個女子,名叫長歌”
自己心里的什么東西,正在一點一點的流失,長歌,長歌,這女子竟然和自己長著一樣的臉,一樣的一切,是天意的安排么,公孫云逸,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為什么,只是因為恨么,淚水無聲的滑出眼眶,她蜷縮在一角,離同見她不忍心疼,隨后悄悄地帶她出了宮,命馬車夫?qū)⑺偷截┫喔约海蛟S真的要去弄個明白。
云逸說是去換衣服,實際上是來了長樂宮,只是不見長歌,問了下人才知道長歌朝著御園去了,他剛要離去,只見長歌和宮人進(jìn)了殿中,見到云逸,長歌盈盈一拜
“不是說過了么,我們兩個只見不許如此多禮,繼而看了看她身上的裝扮,他皺了眉頭
“怎么這身打扮,快換下去”他有些生氣
“大王怎么這般,莫不是這衣服的主人做了什么錯事兒?”她意有所指
他擰了一下眉頭“也罷,今日你便穿著,日后若是再見到這身衣服,尚衣局的人怕是該殺了”
“大王恕罪,長歌不知”
云逸順便看了一眼墻上的畫,《春水晴巒》眼神中的情緒很是復(fù)雜
“大王若是喜歡這幅畫,為什么要掛在這里,而不是勤政殿呢”她問道
“你無需多問,好好呆在長樂宮,有什么需要和孤說便是,有些事情無需多此一舉”
長歌心下一驚,知道他說的是自己這些日子所做的事情,前幾日,只是在那個叫做未央宮的門口停留了下,他便知道,于是匆匆趕來,而如今又是因為這身衣服而斥責(zé)自己,看來猜得沒錯,那個女人在大王的心中留下更多的,是恨,既然如此,為何不換個生活呢,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入了夜丞相府里可是很熱鬧,無瑕挺了個大肚子來到了丞相府,一路由柏辰陪著,只是懷了孕的人著實辛苦,坐馬車也會覺得不舒服。
她拉著未央問了許多,唯獨沒有說的就是云逸與她的事情,不過,未央變了,她不似從前那樣愛熱鬧,愛說話了,如今的她剩下的更多是沉默,聊了一會兒,也就散開了。
只是未央,依舊呆呆的站在窗邊上不肯睡覺,無奈之下,離同點了她的睡穴,這才讓她睡下。
“哥哥,我想去金光寺一趟”一大早未央就穿戴整齊站在離同的書房
“怎么突然想起去那個地方?”他放下手中的筆起身看著未央
“我只是想知道一些關(guān)于那無字簽的事情”她淡淡的說
離同繞過桌子,來到她身邊,看著她一身整齊的穿戴繼而說道
“看你這個樣子,定是決定好了的,只是明晚日落之前你一定要回來,我會派最得力的家丁護(hù)送你,不然,我就派人去金光寺要人了”
她應(yīng)了下隨后出了府坐上了馬車,行駛過半之后她掀開車的簾子向街邊的鋪子看過去,那家成衣店早就換了模樣,如今已經(jīng)是一家酒樓,想想那些過去發(fā)生過的事情,想想那珍珠繡鞋,想想那塊還在未央宮中的玉佩,若不是自己,怕是那件事情不會發(fā)生,自己更是不知道真相吧,馬車?yán)^續(xù)前行著
到了正午才算是來到了金光寺的山腳下
“小姐,這山路這么陡,還都是臺階,就讓小的們抬著轎子帶您上去吧”
“這倒不必,只是苦了你們,要陪我走這一遭了”
“小姐說的哪里話,能來這里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事情了”
未央沖著他們微微一笑,宛如驕陽般燦爛,自她回來之后就沒有怎么再笑過了,此時她一襲白色輕衫站在山腳下看著一級級的石階心中感慨萬千,心心念念的都是一燈大師曾經(jīng)對她說過的話
“在老衲看來,尚方二字,塵世間還沒有這個姓氏,怕不是尋常人家,只是這未央二字,別有玄機(jī),未央,人未央,花未央,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果輪回循環(huán)往復(fù),有因,也有果,你不是這滾滾紅塵中的俗世之人,只是你有一些未完成的事情,完成了,自是要回去的”這一
“大師,你可知我有什么未完成的事情么”
“天機(jī)不可泄露,自如你脖子上掛的這塊小石頭,自是天機(jī),老衲見你頗有慧根,不如來著金光寺,請燈伴古佛,了此一生,躲避人世間的紛擾,也可避災(zāi),然后回到原處,可好?”。
“大師,怕是錯了您的好意了,我甘愿做這紅塵中的一個俗人”
大師睜開眼,看著她“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這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倒是你,不是常人之命,你身有劫數(shù),老衲也只是肉體凡胎,堪不破天機(jī),唯有讓姑娘皈依我佛門,渡姑娘脫離苦海,算是積德,老衲問姑娘最后一遍當(dāng)真不皈依佛門?”
從回憶中離開,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和家丁們走到了半山腰,看了看身邊的景色,有不知名的小花在開放,以前來的時候都是有目的的,這次自己也不知道來干什么,可能是想過兩天清凈日子罷了。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可算是來到了金光寺,一如從前的模樣,只是這次來迎接她的是一位小沙彌
“敢問這位小師傅,一燈大師可在?”
那小沙彌做了個禮道“師傅他老人家上個月已經(jīng)圓寂”
:圓寂,一燈大師已經(jīng)不在這個世上了,唯一一個知道自己秘密的人不在了,唯一一個可以幫助自己的人不在了,想到這里眼中有些晶瑩,繼而說道
“一燈大師人那么好,想來也是位仙人吧,未央以后定會來燒香禮佛,以感激一燈大師的仙靈,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叨擾了”
未央剛想轉(zhuǎn)身離去,那小沙彌卻開了口“姑娘可是尚方氏?”
她轉(zhuǎn)過身“正是,小師傅,有事么?”
“阿彌陀佛,師傅在世之時曾經(jīng)吩咐貧僧幾件事情,這第一件事就是要每日正午來到金光寺的大門,等候一位叫做尚方未央的姑娘,看來這第一件事情,貧僧是辦到了”
“那,其他的事情呢”未央似乎覺得一燈大師早就會預(yù)知自己要來,早早地就安排了這一切
“第二件事就是大師圓寂后,姑娘一定會來第一次,所以留了一個錦囊在寺內(nèi),說是等到姑娘來時親自打開,至于這第三件事情,師傅說要等到姑娘第二次來的時候再說,因為姑娘遲早會來第二次的,現(xiàn)在,姑娘請進(jìn)吧”
小沙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未央帶著疑惑進(jìn)了大殿之中命眾人在外等候
看來一燈大師已經(jīng)猜到自己會來,他之前應(yīng)該是算出了自己命中的劫數(shù),而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在這劫難之中了,是不是就要結(jié)束了呢?所以當(dāng)初一燈大師才說自己頗有慧根,執(zhí)意挽留,沒想到,一燈大師是為了幫助自己,而自己當(dāng)日卻說出了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話,現(xiàn)在想想,真是誤了大師的好意。
只是未央自己現(xiàn)在不會明白這劫數(shù)竟然就會是那日與她執(zhí)手進(jìn)入這寺中之人,公孫云逸,她日后要面對的可能會更多,而如今剛剛只是個開始罷了。
她看著上方的佛像,跪了下去,拜了拜
:佛祖在上,就算是人世間尊貴之軀的帝王怕是也要跪拜的吧,還有數(shù)不清的百姓,都要在這里將自己的苦難一起傾訴,恐怕這神佛也是聽得倦了吧
小沙彌從懷中取出一物遞到了未央的手中“姑娘,這是師傅圓寂之前要貧僧交給姑娘的錦囊,姑娘自行打開”那小沙彌沖她微笑著說
“有勞小師傅了,就是不知這里可有房間,我想在這里齋戒一天,還有我的隨從,可否安排一下”
“姑娘,這些事情早已做好,姑娘隨我來”
看來,一燈大師圓寂之前應(yīng)該想到了許多,隨后未央就同這師傅一道來到了寺內(nèi)的房間,自己一個屋子,家丁們一個屋子,屋子很干凈,簡潔,墻上掛著一個大大的禪字,想來修禪之處,處處清凈吧,那小師傅與她說了幾句話之后就離開了,天色漸晚,一向怕黑的未央早早地點燃了燭臺,她取出手中的錦囊,面上沒有字,只是一個麻線繩做的外套,打開里面,就見到了一燈大師的真筆,就著燈光,未央細(xì)細(xì)的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