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離還沒走近姜慕離的院子便聽見了他咯咯的笑聲，光聽聲音就知道一定很開心，聽著慕離也微微勾起了嘴角，腳下加快了步子，但卻被眼前的景象一愣，嘴角隨即沒了弧度。

姜慕離一眼便看見了站在院子外的慕離，站起來喊到：“先生，快過來看看，爹爹給我做了好玩的，可有意思了！”

周何顯然對姜慕離的稱呼有點不習慣，哽了哽，沒有說話，只是臉上有些不自然。

慕離徑直走近院子，石桌上上擺滿了東西，不知從哪里弄來的高粱秸稈，撇開了弄成的各種各樣的東西。

有套著馬的馬車，有只能開除輪廓的小人，還有一些小狗，小貓，形形色色的東西應有盡有。

慕離的臉色應該不大好看，因為透過面具露出的唇是緊抿著的，不知為何感覺到一陣壓迫感，周何坐在石凳上一動不敢動，姜慕離因為沒有見過這樣的慕離，心里打鼓，眼巴巴的也瞪著慕離。

慕離看著石桌上的物什一會兒，看向姜慕離，“昨日讓你背的書有沒有背？”

“……”姜墨黎頭一低，不敢看慕離的眼睛，慕離在學習這方面對他甚是嚴格的。

“那讓你抄寫的那幾個字有沒有完成？”與之前想比，慕離的語氣已經(jīng)暴露了他的情緒，生氣。

聞言姜慕離把頭埋的更低了，周何見狀連忙站起來求情：“先生，世子他……”

“王爺！當初皇上讓我來教導世子的時候可是嚴格明示了的，世子雖然身份尊貴，但也是慕某的學生，王爺要是出來打亂了慕某的教學方法，慕某恐怕以后都不能再為人師了。”

慕離說的不卑不亢，既搬出了皇上，又搬出了世子師父這身份，周何聽的啞口無言。

聽見慕離說不能為人師了，姜慕離猛的抬起頭，抱住他的腿，“先生不要走，是離兒錯了！離兒以后一定聽先生的話，再也不偷懶了。”慕離在姜慕離身邊三年，對于孩子來說，早已把他當做了親人，聽他的話不免傷心。

雙眼含淚，嘴巴微抿，他這幅楚楚可憐的樣子看得慕離心一暖，搖搖頭，剛想作罷，陸五便端著東西進來了。

“這是怎么了？”

姜慕離像是看見了救星，眼巴巴的看向陸五，“娘親，先生要走，離兒不要先生走！”

慕離的臉緊張了起來，雙眼看向陸五，解釋道：“只是氣話，離兒不要當真。”雖是對姜慕離說的可是眼睛卻從沒離開過陸五。

陸五放下手里的東西，對著姜慕離招手，聽到慕離已經(jīng)說是氣話了，可是姜墨黎還是不放心，猶豫了好長時間才走到陸五身邊。

陸五撫摸著姜慕離的頭，看向慕離，“先生是皇上特允的世子先生，以后不要說這樣的氣話了，離兒對你有了感情，他會舍不得你的。”

慕離看向姜慕離，舍不得嗎？那你呢？慕離不敢問出口，因為此時陸五已經(jīng)蹲下身在和姜慕離說話了。

“先生為何要生氣？是不是你做錯了什么事？”

姜慕離點點頭，滿眼真摯，“是離兒惹先生不高興了，離兒沒有完成先生給的作業(yè)，今天還在這玩，先生生氣了。”

聞言，陸五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看向周何，又愧疚的看向慕離，“先生，今天是我的錯，我想要促進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所以才自作主張的讓離兒休息一天，先生要怪就怪我吧。”

父子？慕離氣的咬牙，語氣不善道：“王妃，你我兩人談談。”

說完自己先走遠了，陸五不知道他為何突然那么大的脾氣，所以只好訕訕的跟上。

“先生，我知道我擅自做主對于你的教學規(guī)劃有了干擾，這是我的錯，可是你也知道王府的情況，學習自然重要，可是父子之間的感情也……”見慕離出了院子不走了陸五便開始解釋起來。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慕離怒吼，打斷了陸五的話。

陸五被他這一喊驚呆了，慕離從進王府都是溫和待人的，就連對下人也不曾有過一絲怒氣，可是今天連聲稱呼也沒有，直接沖著她吼可是第一次。

不僅陸五驚呆了連在院子的人都驚了，出了姜慕離和周何，還有幾個丫鬟下人，全都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慕離見自已失態(tài)，面具下的眉頭微微皺了皺，“王妃見諒，在下失態(tài)了。”

陸五好大一會兒才回過神，看向慕離，連忙擺手，“不！不！不！”怕慕離誤會陸五又道，“先生沒有失態(tài)，沒有失態(tài)。”

慕離無奈，深深嘆了口氣，“王妃和世子盡管玩吧，今天就休息了。”說完慕離轉身走了，留下陸五在原地郁悶。

慕離已經(jīng)走遠了，雖然陸五已經(jīng)解釋了姜慕離今天曠課的原因，可是他心里還是不舒服，剛剛臨別時說了王妃，說了世子，故意沒有說王爺，其實不喜歡看見周何和他們在一起才是生氣的原因，小五，若是他真能讓你幸福，也好，慕離突然覺得胸腔一痛，吐出一口血，隨即便咳了起來，王府的角落里，一個殘喘的男子，咳聲不斷，聲聲鋸肺，沒人聽到。

陸五回到院子，想著慕離那臨別時個眼神，百思不得其解，是誰傷了他，為何眼中有如此悲憷的情緒？

“娘親，娘親……”

陸五回過神，看向姜慕離，“離兒怎么了？”

“是離兒應該問娘親怎么了才是，離兒和爹爹都喊了娘親好幾聲了。”

聞言陸五看向周何，不好意思的笑笑，“剛剛在想事情，沒有聽見，抱歉。”

抱歉？周何聽了苦澀一笑，雖然她認定他是她的夫君，可是為何總是如此疏遠，難道是因為自己對她一開始便是的陌生態(tài)度嗎？

“慕先生走了？”

陸五點點頭，“嗯，走了。”

“哇……”姜慕離聽見兩人的談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陸五不知所措，連忙蹲下巡視。

“怎么了，離兒？”不知道姜慕離為什么突然哭了，陸五以為他哪里受傷了，一雙手在他身上摸索。

“先生……先生真的……真的生離兒的氣，不要……不要離兒了？”

姜慕離抽抽搭搭，聞言陸五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給他擦拭了臉上的淚水，笑道：“先生沒走，只是會自己的院子去了，說要給離兒放一天的假。”

“真的？先生真的沒走？”姜慕離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再一次問道。

“真的，先生沒有走，只是會自己的院子去了。”陸五也不厭其煩的有解釋了一遍，“快點過來吃水果，皇奶奶從宮里送來的，可甜了。”

帶著姜慕離走到石桌旁，對周何微微一笑，“你也吃啊。”因為周何不喜歡別人稱他姜墨黎，所以陸五出了稱他王爺之外，便只有稱他你了。

周何點點頭，心里想著，是不是自己開始做的太過分了，傷了她的心，若自己真是姜墨黎，那她還會對自己想以前一樣嗎？應該會吧，三年都苦苦熬過了。

周何不知道，其實他現(xiàn)在心里已經(jīng)在開始慢慢接受姜墨黎這個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