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素痛苦的聲音響徹船內,明月一臉的淡然仿佛什么都沒有聽到般,雙眼的異光灼灼發熱,周身掀起一陣細細的微風,卷起了暗黑的巫袍,仿若神界的審判者。
云素只覺得頭痛的像是要裂開似得,渾身緊繃。
容夕在一旁看著一臉肅然的明月,心思不明的閃過復雜,明月在神月國就像是月神般的存在,神月百姓無不崇拜,王上更是敬重有加,總是親自前往天壇密見,但是明月對政事卻從不過問,天壇清靜怡人,除非必須離開否則從不踏出天壇一步,他接近明月的機會不多,并不了解明月的巫術,此時得一見,不覺得渾身冰冷,這等巫術不愧是百年一遇的下一任‘巫王’!
明月眼中的異光漸漸淡去,云素的痛苦呻吟慢慢停下來,發絲間已是絲絲冷汗,臉色蒼白的可怕,身體無力的順勢倒下,手指不甘的抽動,嘴里淡淡的吐出呢喃,“林··風··”
明月轉過頭淡淡的看了容夕一眼,淡然道,“不是他!”
容夕撐著顫抖無力的身體坐起來,一臉的驚詫,“不可能,他都承認了!”
明月搖頭,“神獸石豈是我等凡軀可以觸碰的!我早已說過,神獸石不是被盜,而是自己選擇離去的!”說完轉過身,一步一步踱道碎裂的竹榻邊,眼色一沉。
容夕悶著臉,明月這話在五年前神獸石丟失時便已說過,當年神獸石丟失,王上極為震怒,急招明月預示,明月不僅不為神獸石丟失而慌張,還說自己預示不到神獸石的去處,勸告王上莫要著急,神獸石自有其自己的選擇,王上對明月一直推崇和信仰,雖然不是深信,但也是聽了進去,于是撤掉搜尋的人,此事才告一段落。但是他不信!對容夕而言,石頭怎會自己選擇!簡直天方夜譚,他一定要尋回神獸石的下落,守住神月國的安穩!
“我不信!云素盜竊神獸石一定別有用心!”
明月并不作答,雙眼被碎裂的水晶球吸引,雙手伸出,淡淡的暈光散落,水晶球碎片漸漸的聚攏,一盞茶功夫,水晶球慢慢恢復原形,但是渾身確是修復不了的裂痕,球內也是一片朦朧,明月眉頭一皺,雙手托起水晶球,靠在胸前,閉上雙眼。
容夕看此,臉色難得的一白,想起紫衣,心里一個咯噔,這次難免逃不過!
明月的周身漸漸圍上一沉屏蔽,淡淡的蒙霧散出,一股寒冷的風卷起,巫袍隨風散開,如一條舞起的舞裙,帶著神秘的美感。船內突然劇烈的搖晃,仿佛是發生海嘯般的左右搖擺,容夕抱住桌角卻因為受傷無力的隨船傾斜的方向滑去,重重的撞在一根碗口大的桃花木柱上,胸口一悶,生生的疼。云素也好不到哪兒去,身體無力的隨船晃動,手腳、身子、腦袋,都不經意間被撞,卻仍然沉悶不醒。
“明月····明月···停下來!”容夕無力的開口,明月卻絲毫不動,站在船中央身體立直,于世獨立,不可冒犯般的一動不動,薄薄的霧漸漸加厚,看不清明月的身影了······
容夕心里苦悶,他沒有料到這樣的結局,竟然驚動了明月!到底是怎么驚動的明月他不得而知,此事只有他和紫衣知道,別人不可能告密!到底是哪兒出了錯,這樣胡亂猜想下,眼睛抬起一瞄,看著自己的身體就要向桌角撞去,暗叫不好,護住自己的腦袋,心想這下完了!
突然,船身竟然停了下來,滿船的荊棘般的碎木桌子,掉下來破碎的彩燈,砸破的花瓶鋪滿了船內,容夕慢慢放開自己的腦袋,抬起眼向明月望去。
明月的懷里,淳子安靜的躺著,綠白相間的外袍上,血跡斑斑,分不清是紫衣的還是她的,嘴角的血跡未干,臉色透明,不僅是臉,凡是看得到的肌膚幾乎都是透明般的無色,頭發飄散下來,垂在明月的巫袍上,和暗黑色的巫袍合為一體,淳子雙眼緊閉,睫毛灑下一片暗沉,額間一朵從未聞的白花悄然綻放,明月手帶顫抖,眼色朦朧,慢慢撫上淳子的那透明的臉頰,聲音顫抖到無聲哽咽····“公····主····”
容夕用盡全身的力氣支起身子走過去,看著躺在地上毫無生氣的紫衣,紫色的紗衣外袍仿佛被活生生的撕開,衣褲也是毀去一半,像是被火狠狠的燒過,只剩下手臂上的一塊衣袖完好著,臉色蒼白,半張臉都沾滿鮮血,露出的手臂上也是鮮血淋漓,容夕眉頭沉沉的一皺,這樣的傷殘他是第一次在紫衣身上看到。
轉過頭看向明月,身子更是重重的一顫,只見明月眼帶無限溫柔,手指輕輕摩挲著懷里人兒的小臉,生怕吵醒似得,嘴角輕輕的翹起,帶著滿足。容夕何時見過明月有這般表情!而他懷里的人竟渾身都是近乎通透的!容夕慢慢看清那確實是林風,此刻卻是這般的容貌,心里對林風的猜疑便更深了,忍不住發問。
“明月,他這是?”
明月緩緩的回過神,看著闊別五年的公主,心里又是難以言喻的喜悅又是疑惑的心思,看向容夕,眼神寒冷如冰雪。
“你想好理由向我解釋一個沒有巫籍的巫師從何而來,我等著”
說完手指一揮,抱著淳子,身子如碎片一樣慢慢散盡,只留下容夕那張錯愕的臉和躺在地上的紫衣與云素。
夜色漸漸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