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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清一身披麻戴孝的站在靈堂里那個寬大的棺材側面。
棺材里裝了兩具尸體。
一個是昨夜死去的八王爺,另一個是多年來被放在冷庫里的楚妃。
莫子清執意要將他們二人放在同一個棺材里。
她一旁跟著珞兒,同樣是一身披麻戴孝。
小孩子被莫子清練得一身硬氣,憋紅了眼眶,也不在別人面前哭出來。
只是私底下,一個人不知道,偷偷地哭過多少回……莫子清是知道的。
珞兒名義上是義孫,實際上是親生子。這幾乎是八王爺府里不是秘密的秘密。
而莫子清是八王爺的嫡傳徒弟,更是這八王府的主人,理應由她來招待賓客。
八王爺的死本來是想低調的,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風聲,因為八王爺當年為皇帝打天下的時候,忠臣將士太多,賓客絡繹不絕,每個人的表情都是悲痛的。
甚至,有許多老弱病殘都親自前來上香,有的哭泣著,有的一語不發。
莫子清送走一個又一個,她絲毫不覺得累。
賓客走光了,莫子清命令所有人都下去休息,自己一人守在靈堂。
她默默的站在棺材面前,蹲下來,輕輕的,將頭靠在木棺的邊沿上,雙手搭在上面。
閉上眼簾,喃喃的說道:“師傅,師母,徒兒祝你們在黃泉下永結同心,生生世世在一起!”
……
許久……
莫子清騰的睜開雙眼,眼睛里乏著警惕的光芒!
因為,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淡淡的松木香!
一個旋轉起身,一只手已經呈鷹爪狀鉗在了身后那個男人的脖子上!
清冷的眸子瞇起,昂著下巴盯著這個男人,“大世子來做什么!”
景墨塵不說話,他就只是略微低頭盯著面前的這個披麻戴孝的小女人。
英俊的臉上看不出喜怒,狹長的丹鳳眼就那樣盯著這個襲擊他的女人,他只不過是——想她了!
“我聽說,八王爺去了。來上柱香,順便……看看你!”
莫子清收回了放在他脖頸上的左手,又是一個背影而對。她似乎,很不愿意面對他,尤其是面對他眼中不可忽視的情意。
景墨塵就那樣望著那個背影,眼睛不曾離開片刻。
“大世子的耳風倒是刮得快!我師傅剛死,你就得到消息……你來上香,世子爺真是說笑了!你一位敵國的世子,寶麓國的未來皇上——為我杞國的王爺上香?世子爺,你說這話,不覺得可笑么?”
莫子清噎堵他一番,卻未得到任何回答,轉頭之時,卻見那個高大自負的墨色身影已經將點燃的香插在了爐子里,下面的火盆里還有正在燃燒的紙錢,誠懇的,朝著棺材鞠了三躬。
莫子清不明所以,“狼子野心!說罷,你有什么目的!”
景墨塵起身回頭,那一道目光又是緊緊的鎖住莫子清,莫子清覺得自己好像一直兔子,而大世子是鷹。
這次莫子清沒有回避,清冷的眼神迎上了那雙狹長的丹鳳眼。
“因為他救了你,所以,我便來此祭奠。”
二人的距離只有一步,一個昂頭,一個俯視。
女子皺眉,“那與世子好像沒有任何關系。”
薄唇微勾,看著面前這個女人是怎么也看不夠的,即便是她對自己從來都是冷語相加,自己就是賤賤的去想她,想擁有她。
“因為你是我的女人,八王爺救了我的女人,我必然是要親自感謝一番!”
莫子清揚起拳頭,準備砸向這個男人“不要臉!找打!”剛要落拳,卻想起這是師傅的靈堂,又硬生生的收到自己的身后。
冷哼一聲。
幾天未見,就連這小女人生氣的動作,景墨塵也看得心神恍惚。
莫子清望望門口,明明有侍衛把手的……一個刀眼瞥過,“你是如何進來的!”
景墨塵眼里竟然帶著些許寵溺,“我自然有我的辦法,皇宮里我便是想進就進,想走便走……你這王爺府,更不在話下!”
“你!”莫子清急紅眼,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指不定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你這個卑鄙小人!”
景墨塵看著這個女子情緒失控,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的樣子,明媚奇秀,精靈如玉。
心中有東西在悄悄融化,“丫頭這樣更好看。”
莫子清聽到這話,愣了片刻,臉上帶了緋色,罵了一句:“登徒子!等著我戰場上打的你落花流水!”
景墨塵看著那女子的臉上竟然帶了一抹緋紅,心中自是欣喜的,越看越看不夠,他明白了,對待這樣的女子,必要時刻耍耍不要臉,霸道強勢是主線,目的也無非就是要寵著她,要霸著她!
想起今日傳來的消息,那個叫做秦蕭寒的男人……竟要拽著她訴苦,當時自己沒由來的心慌,只怕這二人重歸于好。
所以自己急忙趕來看她,現在倒是自己多心了,師傅去世……這丫頭怎么會有心思想男女之事?
自己,還是先下手為強!
俊朗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快,“你去了軍營,是做什么官職?”
莫子清嘴角譏諷,“大世子不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么?現在,連我做什么官這樣的小事,可能世子知曉的,要比我這個當事人知曉的快!”
景墨塵臉上略顯尷尬,轉身背對,“我只是告訴你,不管你做什么官,你只需要一心一意打仗!不可以和任何人發生感情,尤其是——秦蕭寒!~”
莫子清聽到最后的三個字,心里頭生出一股子揪心的悶氣,脾氣便發了出來:“大世子,我是杞國的將士,何況,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世子無權命令我!”
景墨塵聽到身后這女子竟然為此生氣,莫不是心中一直還裝著秦蕭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