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軟軟糯糯的嗓音，南宮冉兒跪在南宮靈兒面前，肉呼呼的小手捧起自己姐姐的臉龐，素日里總是盛著溫柔笑意的漂亮眼睛此刻盈滿了悲傷的淚水。

“姐姐?！蹦蠈m冉兒又喚了一聲，南宮靈兒才像是如夢初醒般眼眸里回過神來，看到冉兒小巧秀氣的臉孔又忍不住兩行淚水滑落臉頰。

“姐姐，不哭?！比絻荷斐鲂∈直孔镜夭寥ソ憬隳橆a的淚水。

事實上，她不難過的，即使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告訴她四哥死了，可是她并沒有什么感覺，對于這個親哥哥，她沒有一點親近，作為小孩子天性的純真，她只知道誰對她好就親近誰，因此相比較所謂哥哥的去世，還沒有姐姐流下的眼淚讓她心疼。

“冉兒，四哥走了…?！蹦蠈m靈兒緩緩開口，剛說這一句，喉嚨又被一陣強烈的酸澀堵住，再發不出聲音來。

南宮冉兒還只有五歲，她心疼姐姐這么悲傷，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勸慰，便只能陪在一旁仔細又小心地擦著姐姐的眼淚，一次又一次。

南宮靈兒握住那一雙帶著溫暖的小手，摩挲在自己的面頰旁，“冉兒不怕，從今以后，姐姐會永遠照顧你，不會讓任何欺負我們姐妹倆，好不好？”

“恩！”南宮冉兒用力的點頭，長這么大除了奶娘以外，就只有姐姐對她好，她不難過哥哥的去世，她只想永遠陪在姐姐身邊，“以后，冉兒也可以照顧姐姐。不讓姐姐被人欺負。”

稚嫩的嗓音帶著讓人堅定的力量，溫暖地沁在心底，南宮靈兒將小小的人兒攬進懷里，用沙啞地聲音疼愛地開口，“好妹妹！”

——

天黑了，今夜的月色格外灰暗，整個夜空都是墨色的凝重。

夜色里，兩個黑色的身影迅速地移動，一路飛檐走壁來到南宮府側門前，一個翻身進了府內，一路踩著屋頂熟門熟路地飛身落在逸水居。

天黑了，逸水居里只有南宮靈兒和南宮冉兒兩個人，和一副在夜里顯得格外陰森的衣冠冢，丫鬟小廝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屋外是凝重的墨色，南宮靈兒從門口望出去，一片漆黑。

隱隱地有風拂過，帶動燭火明明晃晃地搖動，整個屋子里多出幾分詭異的氣息，南宮冉兒下意識地往南宮靈兒身邊縮了縮。

“怎么了？”南宮靈兒俯下身子，湊到冉兒的小臉前，溫柔的聲音“害怕么？”

冉兒沒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委屈地垂下眼睛，再往姐姐身邊蹭了蹭。

“乖，不怕，姐姐在呢?！蹦蠈m靈兒摸摸妹妹的額頭，輕輕地安撫。

“這樣吧，”南宮靈兒扶著冉兒的小身板躺在自己腿上，“你先睡一會，姐姐守著你?！?/p>

躺在姐姐的腿上，南宮冉兒蹭了蹭找個舒服的姿勢，望著有些出神的姐姐，漂亮的面容上滿滿的疲倦，“姐姐…”她不禁出聲喚道。

“恩？”南宮靈兒回神，眼睛里是困倦的腫脹和哭過的血絲，“怎么了？睡不著么？”

“不是，”南宮冉兒搖搖頭，“姐姐，哥哥去世你這么難過？哥哥是不是對你很好？你是不是很愛他？”

愛？南宮靈兒心被揪緊，孩子的問題總是單純而又直接的讓人難以回答，四哥，你在世的時候，我有好好愛你嗎？

屋外黑夜里還有一個人的心也被揪緊，夜凌霄一身夜行衣隱秘在黑暗里，屏息想要聽到她的回答，無論如何他都沒有辦法無聲無息地丟下她再安心地離開，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趁著夜色偷偷見她一面。

“不，四哥對我一點都不好，”南宮靈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本是想戲謔地回答，可一開口心頭就又酸澀起來，聲音也開始哽咽。

屋外的夜凌霄也在這一刻沉下心來，黯然垂下眼眸，心中苦澀又遺憾，聽見屋里的她繼續在說。

“他總是不愛理我，也不會對我笑，更不會和我說一句貼心的話，總是嫌我吵，嫌我弄亂了他的屋子，每次去蹭飯他皺起的眉頭都能夾死一只蚊子，他就是這樣一個小氣又冰冷的人…。”

屋外的夜凌霄此刻只能苦笑了，原來她心里的他竟是這樣的，不過她也沒錯，他的確是這樣對她的，只是……

“可我還是很難過，四哥……他總是不理我、嫌棄我沒錯，可是我知道他會在父親訓我時替我說話，會在我受傷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帶著傷藥來看我，就算嫌我吵也會耐心地聽我說的每一句話，就算嘲諷我總是去蹭飯也會給我準備好碗筷做幾個我喜歡吃的菜，他總是這樣乖戾又別扭，可我，曾經也是那樣一個乖戾又別扭的人，所以我能感覺到，我知道他是對我好的，只是他不會表達或者不愿表達……”

死死握緊的拳頭，夜凌霄真的沒有想到原來她竟這樣懂他，多早多早之前，他就已經不會向任何人表達他的感情，也沒有任何人能夠明白那是怎樣的心情，可是她……好靈兒，我沒看錯你……

“殿下！”手腕被逐雨猛地握住，夜凌霄猛然回神才發現自己已不自覺站起身來想要走向她的身邊。

“逐雨，把幻影香給我！”

“殿下！”逐雨驚慌，“殿下不可！若是五小姐察覺了，就全完了！”

“不會的！我會小心的！給我！”夜凌霄猛然皺起眉頭，口氣中也多有不耐，他已然下定決心，沒有辦法就這樣離開，他一定要見到她！

“殿下！…?！敝鹩暌呀涢_始后悔，就不該妥協讓他來這里，可是拗不過他只能從懷中掏出幻影香遞過去。

幻影香是由南疆邊境特有的血影草練造而成，這種草汲取邊境雪山最純凈之靈氣長成，移植化毒以人血澆灌，調制成香使之能控制他人心智產生幻影，因而命名幻影香。

屋內，再一次恢復寧靜，南宮冉兒畢竟還只是個孩子，躺在那里聽著姐姐溫柔的聲音不過幾分鐘就已經睡著了，一陣清新的芳香隱隱約約若有若無的傳來，南宮靈兒輕柔的呼吸下竟覺得心中絲絲的舒緩，揉揉已經淤青紅腫的膝蓋，神思一放松，倦意就襲上心頭，眼前的景物也一點點開始模糊…。

南宮靈兒搖搖頭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可是腦袋卻越來越沉重，眼皮在打架，模糊的視線里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隱隱綽綽，向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