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慧兒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我的生活倒還是平靜，慧兒也惦記著我，時不時送些東西來，我的日子過得比以前好些，在這小屋里過著無名無姓的生活…正對著窗發呆，卻看見小九這個丫頭毛手毛腳的在抓一只兔子，看那兔子圓滾滾的一個雪球，活動起來還很機靈，逼得小九直喘著粗氣還奈何不了它，我玩心大起，試著從指尖捻出一道力，捆住兔子的腳，小九抓起兔子，轉過來呵呵對著我笑…

我遠遠對著她說：“哪里來的兔子，我就那么點園子還被它整的七零八落的…”我就隨口一說，小九卻嚇壞了，抓著兔子不知該不該放，看著那兔子無辜的樣子，我說道：“不過，它來了便是客，好好待它吧！”

小九是個剛成形的小妖怪，原本是胡歌那邊的粗使丫頭，做些掃庭院的活，大概人家嫌她笨手笨腳的就打發到我這兒來，我看她挺天真活潑的，不忍心再打發她走了，就讓她留下來。小九她是打心眼里膽小怕事，連我這么無用的主人她都是畢恭畢敬的，跟她一塊，我也能端起些架子。只是偶爾想起慧兒的話，也不知道小九是不是真心待我的…

我足不出戶也有一個月了，這心灰意冷人也就懶散了，顏夕來約過我我都是拒絕的，不曾想又一次的夜宴要辦，這次胡歌還想起我來了，只是聽那傳喚的信使一口一個慧娘娘，我心里還真不是滋味。信使走了以后，小九在邊上忽然撲哧的笑了。

我怒嗔道：“我到底是有多好笑……”小九霎時吞了一口唾沫，慌張解釋說：“我只是看娘娘吃醋的樣子有些可愛，所以忍不住笑了…”

說我為他吃醋我有些不高興，為一個原本就不怎么在乎自己的人吃醋，只會想得自己可悲！可我心里的確難受。

小九看我臉上布著不下雨的陰云，一陣惶恐。我說道：“算了，去就去吧！在這么消沉下去也只是被笑話而已。”

“嗯嗯…”聽見我說話，小九好像很高興似的，她歡心鼓舞的說：“雖然很多人說，娘娘住在這里是因為不受喜歡，可我聽一個年長的前輩說，這地方是妖王的娘親住過的…”她這么說，我只當她是在哄我，可小九見我不信，又說：“娘娘，我可沒騙你，你知道慧娘娘是怎么當上娘娘的嗎？就是……”小九忽然止住了口，“這事…我…我得去看看小兔子…”

“站住…”我攔住她說：“既然開了口，就說下去吧！不然我去別人也一樣…”

“不…娘娘，您千萬別去問別人，我告訴你就是了。”小九含著哭腔帶著悔恨的說：“我先前在妖王那做打掃時，有一日誤打誤撞進了一個舊屋，里面全是畫，其中有一幅是打開的，畫上是一個白衣女子，立在芍藥花群，模樣很是端莊，我還想去摸，就被一個前輩拉了下來，她說這是妖王的母親，我這一生從來沒見過哪個女子穿著素衣還能顯得如此端莊大方，所以我就一直記得那幅畫，時不時的也去看…后來…也就是娘娘回北極宮的時候，那時候慧娘娘還只是慧兒，她來送些草藥，說是替娘娘您賠罪的，不過那會妖王不怎么理她…她垂頭喪氣的四處走就看見了鬼鬼祟祟的我，我當時…為了…自保，就把我知道的事情全告訴她了……”

慧兒替我去賠罪，如今想來也不知她這么做是為我還是為自己，我們原本走著同一條路，后來分叉口出現了，我們也就分開了。

小九的眼睛偷偷看了我一眼，看見我還平靜，就說：“后來，她也答應我不說，只是我得幫她個忙，只讓妖王到您的寢宮來，那時候我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就答應了。而且那時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我就一個小丫頭…但沒想到…我只試了一次，他就去了…我當時就說我在您的宮殿里看見了王的母親，他便信了……后來我也偷偷跟過來，慧娘娘當時只是在擺弄芍藥花而已，當時我明明看見妖王很生氣的…可是后來我看見慧娘娘哭得好傷心，就這樣…慧兒就成了慧娘娘，后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知道真相，我的心意外的平靜，“所以，是慧兒不許你說的……”

“不是。”小九說：“是妖王，他不讓我說，而且他為了讓我給您贖罪，就讓我代替慧娘娘照顧您…娘娘，您千萬不要趕我走，我發誓，我會用盡全力對您忠誠的…”

“其實…知道原因之后，我好像不那么辛苦了…”我看著小九，她笨拙的樣子很像我，我怎么忍心對過去的自己殘忍。最起碼，胡歌他也不是喜歡她，我想是對娘親的眷念，所以才收留了處心積慮打扮成他母親的慧兒，這樣也好，有目的就好，慧兒的是固然打擊了我，可我就怕胡歌他是單純的愛上了。

我還記得上一次的夜宴，所以這次我不打算出丑了，既然是被邀請的，我就只好盛裝出席。這次為我打扮的是顏夕。鏡子里在我的唇瓣勻開的緋紅，鮮艷的猶如二月紅花，而我一襲紅裙，更像是染了血的牡丹，開在黑夜之中。顏夕挽起我的頭發，對著鏡子里的我說：“我是不是把你化得太奇怪了，這樣的你真不像你…”

我說：“我本來就該是這樣的打扮…如果我早一點變成這樣…慧兒，應該不會…”

顏夕的嘴角微顫，眉眼多是深思，他一面梳著頭，一面說：“會離開你的人，遲早會走；愿意陪著你的人，你打他也不會走。有多人和事，好像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局。所以，生離死別，人情世故，看淡最好。”

我去的時候有些早，胡歌還沒到，不過慧兒看上去很忙碌，她甚至都來不及和我打招呼，等她注意到我時，我都站了半刻鐘了。

“妹妹。”慧兒笑盈盈的問候我，“我以為你不會來…”

我說：“既然你邀著我來，我就來了。”

“我也是想著你上次沒機會參加，這次我就不想你在孤單單的一個人過了。”慧兒想牽著我的手，顏夕一把攔住，笑著說：“我想你一定忘記了，桑麻上次是和我一起過的。”

對啊！我忽然想起許多事情來，時間過得太快，而現在的這一切遠不如當初。那些我覺得苦澀的事情現在想想竟然還無比懷念，看著慧兒穿著一身白裙，上面繡著若隱若現的芍藥，織線細膩，我想這是她為自己親手做的吧！她本來就屬于心靈手巧的人！

顏夕好不憐惜擺弄她的裙子，慢悠悠的說，“這繡花的線是哪里來的呀？我怎么沒見過…”慧兒一把扯過來，正因如此，這細如蟬翼的薄絲被扯斷了…慧兒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想必她花了許多心思在里頭，才能如此愛惜。

“這么斷了，可見料子不好。”顏夕還說著風涼話，眼看慧兒要發飆了，胡歌就來了，顏夕無比嬌嗔的跳到胡歌身邊，挽著他的手秀起恩愛，無奈，胡歌可是把顏夕寵上了天。

慧兒不知道，最后我們都敗給了一個男人。

小九示意我的位置，我正要朝前走去，慧兒在我耳邊輕聲說道：“總有一天，我也會風光無限，我會讓所有人都在意我…”

我反問道：“這可不一定好，因因果果，你沒看見骨音的結局嗎？”

“可她至少也曾風光旖旎，我不想一直都這樣沒人在乎…如果不是我的，那我就去爭取，粉身碎骨，萬劫不復，我想要的…就一定要…”

原來慧兒的心和我不一樣，一直以來，我以為她和我是一樣的…不過，至少我們曾經是朋友吧！情分淡了，可過去的美好也不會消失…因因果果…我們曾經是朋友…所以你曾為我著想，而我對你也是真心，以后，一切隨緣。

今日，我坐在最好的地方看戲，可是這些都不是我喜歡的戲…

胡歌突然一個視線過來，讓我好尷尬。

“你什么時候有了靈力…”

“很早以前了…”

“這樣也好，凡人很是脆弱，我還擔心過幾年你就沒了青春…”

“是啊…”

他難得主動說話，而我沒有力氣回應。不管我怎么逃避，我的余光全是他，可在他身邊的女人總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