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唐·李白
樓高風大,小廝熟練的跑到閣臺,將屏風展開,風聲漸遠。
趙良捋好發帶,見墻頭掛著一幅字畫,畫中有山丶有海丶有閣樓,畫的左側有一行小字,字體神韻超逸,定睛一看,其中寫道:
”欲窮千裏目,更上壹層樓“
要想看到更遠的地方,得到更廣闊的視野,唯一的辦法就是再往樓上走,再上一層樓。
人生不正是如此么?
只有不斷努力上進,才能高瞻遠矚,獲取成功。
坐在六層高閣,趙良把詩詞與處境相融,內心觸碰到一絲真理。
趙良閉上眼睛,冥想人生,然而他觸動的心境很快就被人打斷了。
“不知客官你們幾位點些什么?”小廝臉上堆笑,肩上搭著白毛巾,彎腰詢問。
“雪菜燴羊肉丶三秋醋鯉丶火燒驢肉丶辣鳳尾丶咸水牛肉。。。。。”
一口氣連說了一大串菜名,趙恒合上菜表,淡淡的補充道:”對了,還有香米飯。”
“好嘞,幾位稍等,馬上就好!”
小廝默念著菜名,記下后快步退出房門,去往后廚傳菜。
“趙良兄可是要加緊鍛煉才對!”
見趙良氣喘吁吁的爬上樓,又急不可耐的坐下,現在累得閉上眼睛小憩,太子關切道;“我多點了肉,補一補身體。”
趙良嘴巴抽搐,想找個借口解釋,卻被身邊的趙從郁打斷。
”他不用吃肉補身體。“
趙從郁面無表情,語氣一如既往地淡漠,完全不顧太子尷尬的笑容。
”?“
趙良瞪大眼睛很吃驚,沒想要趙從郁竟然會幫自己說話,看來這幾天王府包吃包住沒白養他。
趙良有些內疚,因兀木的死失去證明陶越罪行的機會,他當時還有過一絲抱怨,現在看來是冤枉了趙從郁。
趙良準備向趙從郁道歉,回去王府就叫下人給他加菜加肉,卻沒想再次被趙從郁打斷。
“身體虛弱主要是脾腎虛弱,吃肉不是很管用。”趙從郁不動神色的說道。
“我。。。。。。!”
趙良頓時臉黑,他才十七歲,還未行房事,哪來的腎虛。
還以為他在幫我,沒想到是在坑我,今日當著太子的面,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太子嘴里憋著一口氣,盡力不讓嘴角咧開,貌似笑的很難受。
“趙良兄,節制!節制!”太子笑道。
臉更黑了,趙良也笑了,不過是苦笑,就差沒哭了。他暗自決定,回去一定多加鍛煉,將來某一天打的趙從郁脾腎虛弱!
其實不怪趙從郁,身體虛弱的確是脾腎的原因,只是他忘記考慮趙良未到加冠之年,也并非習武之人。
趙良不想解釋,也解釋不了,自己身體差,不鍛煉怪得了誰呢!
伴隨時間在談笑中過去,太子所點的菜也被小廝一道道端上桌子。
”吾嫌惡歌舞升平,歌女就遣退了吧。“
趙真看著桌上一道道菜,不知說話是在對小廝,還是對趙良,又或是對趙從郁。
”趙良兄,叢郁兄,請!“
菜品上完,桌上擺滿,香氣四溢,太子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這次沒有再推辭,趙良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驢肉,嗯,香,還是一樣的味道,一樣的配方,和在李嫣房內吃的無異。
等等!李嫣的房間。
趙良停止咀嚼,好像想到了什么。
李嫣的房間在醉夢樓頂層,趙良記得是天子一號房,按照太子所說樓層就是身份,那李嫣的身份是。。。。。。
”趙良兄,可是驢肉不好吃?“
見趙良錯愕,太子以為是菜品味道不好,伸手夾起一塊驢肉放入口中,細細品嘗口感上佳,除了香氣并無異味。
”沒有!沒有!“
趙良收回思緒,擺手搖頭,嘴里的肉還沒吞咽,又夾起一塊羊肉放入口中。
羊肉性溫適宜在秋冬食用,醉夢樓選用寧羊的胸肩肉,肉色明朗鮮紅,大廚的技術也高超,本來膻味較濃的羊肉,經過幾道烹飪變得鮮香味美,多汁爽口。
趙良胡吃海塞過癮的很,反觀太子慢條斯理,動作像一個女人。趙良鄙夷不齒,休愿與他同流,似乎忘記自己在王府吃飯也是這等模樣。
桌上菜多,三人吃到一半,太子叫來護衛,把多余的菜賞給了他們。
“太子殿下,可是有話要說?”
趙良看著停止進食的太子,也跟著放下筷子,伸直背部端正了坐姿。
“唉”
太子嘆了口氣,眉頭微蹙,頭扭向另一邊,貌似礙于情面,不好開口。
今日夫子才宣布陛下要舉辦詩會,太子就熱情的邀請我來醉夢樓,他平日里與我并無瓜葛,莫非是與詩會有關?
趙良心中忖量,嘴上卻毫不知情的話語:“太子可是有難言之隱?”
太子點頭又搖頭,趙良摸不著頭腦,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實不相瞞,是有一事想請趙良兄幫忙!“太子惆悵的說道。
“啊?”
趙良疑惑且吃驚,太子請他幫忙,開什么玩笑!
趙良想不明白,以太子的身份地位,只要他一開口,就有無數人愿意去赴湯蹈火,為什么偏偏要找自己幫忙。
“昨日父皇召我和雷公公前去王宮,讓我們交代有關于你的事情,我和雷公公對你的評價截然相反,父皇好奇我們之間誰說了假話,所以想要考驗你!”
太子說完閉上眼睛,靜靜等待著趙良的回復。
陛下真的是看的起我,為了考驗我而舉辦詩會,還特意下旨用甲乙兩宮的比賽作為噱頭。
趙良啞然失笑,聽完太子所講才明白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太子今日邀請我,是想讓我在陛下表現的如你所說的一般?”趙良笑道。
太子沒有反駁,重重的點了點頭。他心中的想法確如趙良所說的一樣,不過他不知道趙良會不會答應,所以到現在還不敢確信這頓飯是否請的正確。
“既然你邀請我吃飯,想必在陛下面前說的是我的好話。”
趙良手指敲著桌面,抿嘴點著下巴,笑道:“因為你夸我,所以我答應你!”
自蘇醒以來,趙良終于聽到有人夸耀過自己,還是太子在皇帝的面前,現在他特別的高興,看太子也異常順眼,當即腦袋一熱答應下來。
“此話當真!”
太子倏然睜開眼睛,一臉激動,生怕趙良拒絕,再次詢問。
太子不問還好,一問趙良就有些慫了,甲乙兩宮的學子才高八斗,其中甲宮學子更是出類拔萃,他要想在學子之間脫穎而出,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趙良話到嘴邊,又給自己留了幾分余地,話鋒一轉正色道:“不過,我不敢保證一定能如你所愿。”
太子臉上的緊張緩緩散去,笑意昂然的舉起茶杯,以茶代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