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夢樓,溫暖的陽光照射在十層高臺,透過青色紗簾,染遍一室閨閣。
自那夜二人見過面后,趙良再也沒來過醉夢樓,隨著時間的推移,李嫣的心情開始莫名煩躁,偶爾讀書會悄悄失神,更喜歡坐在窗邊發呆,腦海里去想一個人。
我該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耳邊清楚的聽見心臟砰砰作響,李嫣猶如白瓷臉上瞬間變得通紅,她下意識用手捧住粉頰,可手上傳來的燙感,卻讓她羞恥不已。
不對不對!
李嫣搖晃著腦袋,想把這種想法甩出去,結果卻徒勞無功。
他不來找我一定是遇上了難事。
對!他不會武功,一定是這樣的。
李嫣扔下手中的書,隨手抓過一旁的便衣套在身上,剛走到門口卻停下腳步,又轉身回到屋內換了件嶄新的衣服,對著鏡子梳理了好半天的頭發,這才從醉夢樓離開。
趙良與包拯商量好一切,轉而去尋趙從郁隨行,但被他斷然拒絕,理由是朝廷官員不得進入風月場所。
趙良慌住了神,西夏人兇殘,人數還未知,趙從郁武功高強,他不去自己的小命咋辦!
趙良以執行公務為理由耐心勸說,可趙從郁一味搖頭,只言不發,趙良不死心,又用皇帝旨意為令箭,趙從郁半天猶豫不決,最后退一步,答應在甜水巷外守著,一旦有情況就立馬沖進去。
趙良對這個回答還算滿意,有王朝和衙役在身邊頂著,就算真和西夏人有刀劍沖突,估計也能支撐到外面的援兵趕來。
既然是去煙火之地,自然要換身行頭。
趙良身穿黑紫色絲綢長衫,腰間系白色玉帶,玉帶上掛了一塊祥云玉佩,他為顯得更加成熟,頭發上梳挽成一個扎實的髻,再抹幾滴香草滴練的精油在衣物上,手里又配上一把黑漆金蕾玉骨風景折扇。
另一邊,王朝和衙役穿著相對簡單樸素,圓領長衫,小腿裹纏著白布,腳上穿麻布鞋,儼然一幅隨從下人的模樣,至于包諍等在外封鎖的人,通通身著黔服偽裝成商人,將武器藏于運輸的貨物中,分散在甜水巷周圍各條街道。
“王朝兄,有酒嗎?”
第一次去甜水巷,還是為了抓人,想想都覺得刺激,趙良緊張地手心直冒冷汗,想討點酒水壯壯膽。
“小王爺等著,我去給你拿!”
王朝笑著步入后堂,溫了壺半生半熟的酒,然后耿直的倒滿被子,直接推到趙良的手里。
捏著尚有余溫的酒杯,趙良在意小命的笑道:“還請王朝兄,多多關照!”
“小王爺哪里話,那是自然!”
王朝露出一幅我懂的模樣,用拳頭錘了錘自己的胸口,仿佛在說,小王爺放心,一會到了甜水巷,你去玩你的,捉拿西夏人的事情交給我,絕對穩妥。
……
從賢王府到大涼府,李嫣在門口衙役那里碰壁,沒問到趙良的下落,就向附近的路人打聽,路人見她乖巧可愛,便告訴她看到一伙人去了甜水巷。
好你個趙良,不來找本姑娘,原來是在迷戀溫柔鄉!
李嫣氣得直跺腳,粉唇被白齒咬出道深痕,她原以為趙良與其他華貴子弟不同,現在才知道其實是一丘之貉,她決定親自前往甜水巷,當面拆穿趙良的偽裝,從此一刀兩斷。
大梁府外的幾條街,裊裊身姿的李嫣走進布匹店,稍許,店內走出位少年,他俏秀中透著雅美,衣著飄逸優雅,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甜水巷位于汴都南面的街道,是一座二層的樓院,院內裝飾奢華,歌姬貌美如花,酒香不怕巷子深,已是傍晚黃昏時分,院樓前的女人們身姿招展,勾蜂引蝶,喧鬧里似有家室的讀書人,在老鴇拉扯下欲拒還迎,笑罵聲中半推半就進了樓。
風流倜儻的搖著折扇,趙良邁著富家公子的步伐,大搖大擺走到樓前。
老鴇的眼睛發亮,她開妓院已久,接待客人多矣,看到趙良的穿著打扮,又瞧見他身后有數名剽悍的隨從,一眼便認出這是位肯花銀子的財神爺。
老鴇很恭敬地迎了上來,躬身一禮,柔聲細語道:“這位貴公子倒是初見,妾身有禮了,敢問公子可是要進來聽聽曲兒,或找位可心的姑娘說說話解解悶?”
趙良瀟灑一笑,搖著折扇剛待出聲,一旁的王朝卻按捺不住,腳下上前一大步,鼻孔朝天的跋扈模樣與地主老財家的仆人如出一轍。
“少廢話,把你們這兒最好的粉頭叫出來,陪我們公子好好玩一玩!”
王朝不愧是花間老手,直入主題的話語,從側面表現出趙良的身份地位,從而徹底打消掉老鴇的盤問,成功降低要事暴露的風險,堪稱穩健。
老鴇一個勁的陪笑,喚來幾名略施粉黛的少女,吩咐她們好生招待,千萬不要怠慢。
趙良揮開折扇的一瞬間遮住眼睛,暗中給不遠處的包諍使了個眼色,便帶著三四位隨從進入了樓內。
一樓,環肥綠瘦的妙齡少女,伸展著仿佛涂了油的芊芊玉腿,沒羞沒臊的招攬著來客,正堂里,尋花問柳的才子,滿身綢緞的華貴公子,腰纏萬貫的富商,像是入了魔似的,將鈿頭銀幣丟上紅臺,爭奪著今夜花魁的歸屬。
趙良逐一掃過他們的面孔,沒有發現西夏人的身影,然后向王朝失落的搖了搖頭,垂著腦袋上到二樓。
二樓包間內,或是香燭旖旎,觥籌交錯,或是海棠香疊,鶯鶯燕燕。
王朝在此地如魚得水,半蹲著從門縫觀察著包間內的情況,而一旁的趙良卻渾身不自在,他身體緊邦邦的,用折扇捂著臉,生怕被人看見。
趙良欲要排查所有房間,可王朝從卻勸告道不能打草驚蛇,可先找人詢問一番,確定目標大致房間,再行驅散人群。
趙良覺得在理,同意他的想法,剛一轉身尋人,便聽到幾道嬌脆喜悅的女聲,一陣香風拂過,幾位容貌嬌好的婀娜美女出現在他眼前,人人嫵媚多次,一臉柔弱憐愛地盯著他,就好像看著喜愛的首飾一樣。
“公子快來玩啊!”
魔鬼,趙良被這一句話嚇得雙腿發麻,可憐巴巴的回頭請求幫助,可王朝等人卻像腳底抹了油一樣,迅速消失在包間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