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諍去往皇宮面圣后才發現事情有些蹊蹺,他又花了個把時辰查明真相,心中卻仍是困惑,于是連夜來找趙良。
包諍臉上的橫肉微微顫抖起來,吃驚說道:“我向陛下提到陶越奉旨捉人的事,可陛下卻說,今日整個下午,陶越都未曾離開過皇宮!”
趙良大驚失色,哪敢相信這番話,瞪著眼睛問道:“莫不是陛下在包庇陶越?”
包諍聞言,直直搖頭,凝重的說道:“我出宮時,問過守衛,陶越的馬車一直停在宮門外,他本人進去后,也再沒有出來過。”
“這怎么可能?!”
趙良急道:“那……甜水巷的那人是誰?我們在場的數十人怎會看錯?兵部的符文又是從哪里所得?”
這些質疑包諍也都想過,出宮后做了詳細的調查,他沉聲道:“符令是兵部尚書的,之所以會出現在我們眼前是被人所盜,至于甜水巷那人……”
包諍的眼睛透出迷茫,又回到進屋前的狀態,渾渾噩噩,懷疑人生,百思不得其解。
“不對不對!”
趙良想到關鍵性的一點,急言道:“這是陶越的陷阱,我們只關注到陶越和令牌的本身,但都忽略了二者的時間和邏輯關系,醉夢樓的暴亂總共不過二個時辰,若是都指揮使司稟告給陛下,再由陛下傳令給兵部,等兵部派人前來捉拿,最快也需要四個時辰,而且為什么兵部派往前來的人,一定會是陶越呢?”
趙良的語速越來越快,提到邏輯與時間的漏洞時,更是像疾風暴雨一般,披頭蓋臉地涌來,而最后一句的提問,更像是歇斯底里爆發,讓人無可辯解。
包平神情惘然,片刻后想起一事,平靜道:“賢侄,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何陶越能在同一時間,在不同的地方出現?”
趙良看著包諍道:“陶越正是利用我們不知道的這一點,所以才能偷梁換柱成功。”
……
包諍沉默許久,似乎無話可說。
……
突然,趙良打破了屋內的沉默,慌亂的問道:“臥底查了嘛?”
包諍搖頭,并沒意識到什么,順口說道:“剛從宮中回來,太晚了,明天再動手”
“不好!”
趙良心頭一驚,立馬拉著包諍沖出房門,叫上了正在院子里看星星的趙從郁,一行人向衙門飛奔。
“跟我來!快回縣衙!”
趙良激動又害怕,害怕的是如果他猜的沒錯,今日白天活下來的那名衙役可能會被殺人滅口,激動的是如果能抓住那名衙役,說不定還能供出點什么。
趙良扯著包諍就朝大梁府跑,一路沒有半點停歇,邊跑邊向他問那衙役的底細。
“他叫啥,多久當的衙役,家中幾口人?”
……
“呼呼……賢侄……你慢點,我……跟不上”
……
“賢侄,你別跑了!……跑錯……地方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說!”
“你拉著我的手就跑,我也顧不得說啊!”
趙良:“……”
算了,南轅北轍權當減肥。
趙良真的搞不懂衙役為啥不住在縣衙,現在搞得他又要多跑一圈耽擱不少的時間,也不知道那位名叫鄭大耳的衙役能支撐的住嘛。
城南,清水巷子,一間磚瓦房內,鄭大耳上挑著壁盞的油燈,夜風從窗子輕輕拂動,光線不停搖晃,映入他的眼中的是一道看不見面孔的人影。
人影說沙啞的說道:“這次辦得不錯,這是大人讓我賞給你的。”
身著衙役服裝的鄭大耳卑躬屈膝,笑道:”“多謝大人,小的一定竭盡全力助大人完成大事。”
看人影從背后拿出個盒子,鄭大耳露出諂媚的笑容,期待的搓著小手。
盒子打開一半,屋內頓時寒光乍現,便在這時,只聽一聲冷喝:“不用謝,要謝就去陰曹地府吧!”
人影拿出匕首,朝衙役的胸口刺去,衙役大驚失色,一時竟忘記閃躲。
鄭大耳至死都不明白,那位大為什么要殺自己。
他丟掉罪惡感和忠義感,為那位大人做了數不清的惡事,甚至愿意犧牲掉出生入死的同袍,到頭來怎么會是這種結果。
他的瞳孔由驚駭流轉成迷茫,包諍明明還未發覺我的身份,我還是枚有用的棋子,明明還有利用的價值,為什么一定要殺我!
“碰”
“嗖……鐺”
房門被人一腳踢開,與此同時,一顆石頭從門外精準的打飛了匕首。
人影見有人闖入,立馬一個身子躥出了窗戶,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毫無聲響。
“不要去追!”
趙良急忙提醒趙從郁不要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趙從郁耳朵微微扭動,很意外的聽從了他的話,邁出去的腳步收回原地,靜靜地站到一旁。
衙役正是白天活下來的那位,趙良的直覺果然沒錯。
趙良帶著包諍沖上前,一把扣住那位衙役的身子讓他動彈不得,衙役瑟瑟發抖,似乎被突如其來的變故給打蒙,他本來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沒想被趙良所救,一時不知是喜是悲。
“大人,都是陶越大人讓我做的……”
衙役知道奸細的秘密被曝光,體現出墻頭草的本性,急忙為自己開脫。
“嗖……”
銀光從屋外飛入,一把飛刀直直的向衙役飛去。
原來趙良等人進屋后,人影一直躲在窗外并沒有走,他在暗中偷聽屋里的對話,尋找再次出手的機會,當發覺衙役要泄密時,他忍不住扔出了飛刀。
唯一的人證,不能讓他死!
趙良下意識用身體去為他抵擋,可瞳孔看到當飛刀要直入胸口時,他又為自己的沖動感到悔恨。
要死了么?
包諍萬萬沒料到趙良會去抵擋,他嚇得臉色慘白,腦海中仿佛看到下一秒就中刀倒下去的趙良。
“宕……鐺”
一把長劍如閃電飛過,生生打斷飛刀的軌跡,劍尖直接插入墻壁,劍柄來回顫抖,發出嗡嗡的聲音。
趙良看向劍的主人,一臉感激,趙從郁卻看了看窗外,淡淡說道“人跑了。”
包諍摸了把冷汗,平復下緊張激動的心情,而后看了看癱倒在地上嚇憨的衙役,又看向心有余悸的趙良,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趙良也笑了,他終于在陶越手上贏了一步,人證他有了,這名衙役知道要被陶越殺人滅口,必定會老實交代,以尋求衙門的庇護,接下來的一切,都交給包諍慢慢審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