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賢的話讓皇帝惱怒,三司會審是他與中書門下共同商議決定,怎么能如同兒戲去撤回成命。趙恒一氣之下甩手離開金鑾,驚得百官紛紛跪地叩首。
汴都皇宮,養(yǎng)心殿東閣。
皇帝在書房處處理完國政,偶爾會在養(yǎng)心殿坐一坐。
趙恒打發(fā)走屋內(nèi)的下人,看著案上的圣旨,腦中想起趙元嚴那夜來皇宮找他說過的話,最終狠下決心,蓋上了玉璽印章。
趙良不知道皇宮內(nèi)發(fā)生的事,他現(xiàn)在只關(guān)心父王趙元嚴的處置結(jié)果,和包諍從大理寺出來,他忍不住向小聲抱怨著法律的嚴苛。
“連坐制度極為不合情理,東宋就不該有這條法律。“趙良憤概,狠狠的打了拳府外的石獅子,震的手發(fā)麻,卻滿不放在心上。
“非也,賢侄此話一葉障目之疑,不可這樣去想。”包諍搖頭開導(dǎo)道。
“那包大人可知我父王要是以連坐罪會怎么判?”趙良擔憂的問道。
包諍露出深思,過了幾秒輕輕搖了搖頭。八賢王的身份地位會影響這個判決的結(jié)果,如果對方是個黔首或者小宦,說不定他一口就說出來了。
“會是你審判嗎?”趙良又問道。
包諍繼續(xù)搖頭,他拿捏不準陛下的想法,始終都未吭聲回答。
有時候趙良總是在想,這群官吏總是掩藏他們的想法,在盡量多的知道別人的想法之后,才會發(fā)布自己的想法,而他的想法一旦發(fā)布之后,就會成為命令。
果然,老包在搖頭之后對趙良道:“賢王之罪要誰審判不好定論,這要看陛下的意愿,即便是老夫也不能插手。”
趙良小心的道:“大梁府按照宋法不能審?”
包諍笑道:“大梁府審百姓民事,不審權(quán)貴皇族。“
趙良反駁道:”那鍘駙馬之事呢?”
“那是陛下的授意,就與陶越之事是一樣的”
包諍說完話大步朝前走去,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比如要拿調(diào)差的案卷,去交到中書門下。
皇帝的授意之下,駙馬的下場很慘,趙良不希望趙元嚴也是一樣。至于陶越的后續(xù)處理,在包諍的話語還未見答案,趙良的心惴惴不安,打算跟著去大梁府一探究竟。
大梁府,包諍拿著案卷急匆匆的去了中書門下,他似乎有永遠都忙不忘的事,尤其是從發(fā)現(xiàn)木盒之事開始,就一直沒休息過。
趙良在后院找到王朝,坐在他的身邊。衙門最近沒有要逮捕的人,因此捕頭們倒是很輕松,他坐在躺椅上,盯著衙役們操練,時不時還吃一塊小案上的點心。
趙良也拿起一塊蜜餞吃了起來,味道不錯,就是有些粘牙。
“老兄,陶越的事情有結(jié)果了嗎?”趙良隨意的問道。
王朝面帶笑容道:“尋常的流程算是過關(guān)了,他倒是痛快的很,還未上刑就承認了所有罪名,看樣子是翻不了案的。”
陶越如此直接的態(tài)度,讓趙良沒有想到,他忍不住發(fā)出好奇:”哦?就這么直接承認了?”
王朝笑道:“也多虧小王爺在最后關(guān)頭抓住了鄭大耳,證據(jù)確鑿,根本就不容抵賴。“
趙良看看王朝勝利般的笑容,苦笑道:“他承認罪名是好事,又是壞事啊。”
王朝坐起身,不解的問道;“此話怎講?”
趙良苦笑道:“他承擔了所有的罪名,可事實呢?真正的犯人還依舊隱藏在幕后,他只是個替死鬼罷了。“
王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眉頭間多了幾分憂慮。
趙良又拿起一塊蜜餞咬了一口道:“甜水巷之事呢?他有沒有招認是如何救走達木拉的?”
王朝失落的搖頭:“這狗官嘴巴嚴實的很,只承認罪名,但并不交代詳情……”
“唉……“
趙良不說話了,過了一陣子才道:“看來這些謎團只能我們下來慢慢的去查了。”
王朝鄭重的點頭,身上重新煥發(fā)出干勁,又嚴厲的督促了幾聲衙役們的訓(xùn)練。
趙良帶到傍晚,包諍進了皇城打探消息,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出來,眼看著天色慢慢的變昏暗了,還是不見他的蹤影。
在趙良看來,皇宮的一道道高墻阻斷了內(nèi)外的交通,人為地制造出強大的神秘感,讓人又覺得反感又感覺神圣。
真實矛盾啊!
趙良啃完了蜜餞,拍拍王朝的肩膀,就回府了,他今天的心情非常地不好。
又過好幾日,三司將會審的結(jié)果稟告給陛下,也不知有無添油加醋,最終皇帝下令,八閑王坐侍婢縱火,延燔禁中,奪武信節(jié),降封端王。
此時正值元宵,當趙良得知父親要被逐出汴都,不日前往封地,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免隱隱的擔憂。
陶越所犯的事還未定罪,幕后的羅網(wǎng)也開始浮現(xiàn),這個關(guān)鍵時候,朝堂中有人想讓他離開京城,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元宵佳節(jié),賢王府的人卻都在收拾行李。此番前去揚州,周王后解散了一大批仆人,只留下了十幾個家丁同行。她看兒子有些失落,便勸趙良出去看看花燈,收拾東西的事她來做便是。
趙良點點頭,心里是有些許壓抑,便出了王府一直走,不知不覺來到醉夢樓,正巧碰到剛想出門賞燈的李嫣。幾日沒見,李嫣也不說三七二十一的廢話,拉著他的手就向東水河走。
汴都元宵節(jié)最熱鬧的地方,就是正對著皇城紫陽門的東街,皇宮每年都會在這條大街上架起巨大的龍鳳盞,也用彩燈堆成各種異獸的形狀,把它們累成整個汴都城最大的燈,看上去雄偉壯觀,節(jié)日這幾天里,東宋人還有其他各國朝拜的人,把街道擠的是水泄不通,每天都會有無數(shù)的人前來觀看。
值得一提的是,東街并不是一條完整的道路,而是中間被一條河流分成兩半,這條河是皇城護城河的一條支流,可以直通皇宮,而且在宮中與金水河相交,因為這條河主要是在東街上,所以又被稱為東河,彩燈就是架在這條河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