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正愜意地等著好休息的到來,暗夜里的月色高高懸掛著,從微張的窗縫間灑入屋內,屋內一點幽幽的光火照著那張年老卻仍不肯服輸的臉上,照出她品茗著茶水時嘴邊若隱若現的滿足獰笑。
沒有人可以破壞侯府的聲譽,誰有這個念頭,她都會將其鏟除!
將軍府的嫡女又怎樣,不會下蛋的母雞,留著有什么用?還妄圖威脅兒子的前途和侯府的聲譽,殺,一定要殺!
她想著想著,心道好消息大概是要快來了,滿面緊緊團在一起的皺紋,在幽暗的燈光下顯得分外詭異而恐怖。
而這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感覺上似乎很慌張,但又極力在保持著鎮定。
老夫人面上掠過一陣狂喜,但很快便壓抑住嗓子,輕咳一聲道:“去開門。”
旁邊的人領命去開門,一開門就見金婆站在那里,滿面蒼白之色,好似身子還在打著顫。
老夫人坐在屋子里面,目光看過去,掩藏不住那顯然的欣喜:“還愣在門外做什么?你下去吧?!鼻餐肆怂藕虻难诀?,她讓金婆進了屋內,幽暗的燈光下,金婆的額上滲出細密的汗漬,而她的衣擺處有諸多的灰塵痕跡。
大概是急于對事情結果的預知迫切,老夫人未曾察覺出金婆的異常,只問道:“事情辦的怎么樣?”
金婆忽然渾身顫抖了一下,但她很快就低下了頭以來掩飾自己的緊張,聲音壓低,卻隱隱透著一絲的懼意:“奴婢已經檢查過了,已經斷氣了。”
“那丫鬟呢?”
“也讓那人解決了?!?/p>
“刺客呢?”
金婆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時候她已經極為鎮定了:“拿了錢奴婢就趕緊讓他走了,他會離開鄴城,絕對不會再回來?!?/p>
終于,她問完所有的話后,眸光輕輕地掠過了金婆的面上,好似帶著一絲惋惜,又隱約透出股古怪的笑意。
“金婆,您服侍了我已有十年之久了吧。”
金婆驀地手掌一緊,答:“是的,老夫人?!?/p>
老夫人點了點頭,這時候的她渾身透出一種上位者的殘酷與冷漠,卻還佯裝出一副慈祥溫和的態度,這樣的老夫人令金婆在見到她后的那一點殘存的念想完全都消失了。
她心寒地想,這十年,足夠補償了吧。
這時,老夫人的笑容在耳邊蕩開:“金婆,你年紀也大了,老身總不能強留你了。過陣子,就找個好地方買處地兒,這錢就由老身來出,你覺得如何?”
冰冷刺骨的心不再有任何的動彈,金婆吶吶地低頭應了一聲“好”。
老夫人大概是覺著困倦了,便打了個哈欠,金婆見此,便出聲告退。前者未曾挽留,如今心腹大患已除,她自然可以睡個舒爽的好覺了。
金婆出了房門,在關上房門的那一瞬間,瞧著床榻上那朦朧的一抹人影,最初的慌張驚懼都已經消失了。
最后的一道細縫關上了,她慢慢轉過身子,抬頭去看天上的明月,她仿佛瞧見了那明月上正坐著可人的孫女,她咯咯地笑著,笑得極其甜美。
金婆輕輕闔上眼,心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還是老夫人您教的。奴婢這樣做,也是向您學啊……想罷,她終于再無顧忌,坦然地離開了老夫人的房間。
而另一邊,木靈薇安然無恙地坐在長椅上,一身精致的妝容,低頭瞧著還未清醒過來的黑衣人。身邊的二個人都在好奇地打量著她,此二人正是一直在暗中受綠琴差遣負責保護木靈薇的人。
他們這次是沒打算摻和在這件事里來,但好歹是這軟弱大小姐的第一次出手,本是抱著無所謂的心態,但當他們再度見到這個曾經溫婉到甚至懦弱的大小姐時,卻全然改變了看法。
這般好似從深處才能透出來的強勢氣息,怎會是她呢?怎會是?
——可事實上,無法反駁,現在的木靈薇,的確有讓人臣服的資本。
就在他們打量木靈薇的時候,黑衣人漸漸轉醒,但他立即就發現了自己處境,全身被五花大綁,嘴巴被骯臟的抹布綁起來,他只能發出唔唔的掙扎聲。而當他看到眼前的女子時,眸光陡然變得震驚起來。
“怎么,很驚訝么?該負責刺殺的人現在卻在你眼前安然無恙,是不是很吃驚呢?”木靈薇瞧見他的表情,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只露出了然于心的微笑,“很害怕我會殺了你么?”女子說話間,纖長的五指朝他伸來,但卻抵在他眼珠子下方,他想要掙扎,女子一個眼神,那二人就箍著他的腦袋不讓他動彈。
她笑了,好似百花盛放般,透出溫柔至極的味道。但那男子知道,這是帶著毒的,會要人命的!
“知道嗎,我是不愿意用刑的,畢竟用刑太臟了,又實在是晦氣。但是必要的時候,也是沒辦法的……”她淡淡的口吻透著一股漫不經心的殘忍,木靈薇笑著將鋒利的指尖一點點遞進,但分寸卻掌握的很好。既讓他感受到被挖眼的痛楚,卻也有種威懾恐嚇的作用。
終于,他投降了,眼神表示他愿意說出一切。
木靈薇卻笑著搖搖頭:“誰知道你到時會不會為了保命再臨陣失言呢?綠琴?!彼蝗怀雎?,一直在暗處瞧著的綠琴走上前來。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記得你不是有一種藥,可以讓人全身的筋骨慢慢腐化,最后變成一個空架子?!彼f的時候,故意微笑看著男人的臉,美麗的雙瞳倒映出男人驚恐的面容。
綠琴回道:“是腐骨丸。”
“我想這個很適合他?!?/p>
綠琴聽她說完,便使個眼色給那二人,那二人立即扳開男人的嘴,可是男人卻妄圖掙扎,最后被卸了下巴,只能被迫張開。綠琴從懷中掏出包裹好的帕子,拿出腐骨丸輕而易舉地讓他吞下。而男人吞下后,便開始拼命地嘔吐起來,但再怎么使勁,卻是什么都吐不出來。
木靈薇瞧著他逐漸變得絕望的臉孔,知道時機已經成熟,便慢慢俯下身,面帶微笑地瞧著他道:“只要你按我說的去做,明日那就能得到解藥。怎樣,你的選擇?!边@不是她的疑問,而是確認。
男人目光驚恐地瞧著她,最終懼怕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