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轉眼,竟然已經過了兩個年頭,柳茹淳也都七歲的小姑娘呢,不止能帶著四兒,還能幫著母親做許多的家務,閑暇時后在學做女紅。
清明方過,地里的莊稼也已經種下,柳明喬偷得幾日閑,便又進山里打獵。柳茹淳原本是想跟著去山里采些蘑菇的,可是現在不止是村子里的人們都在開始采蘑菇做菜,連同周圍村子的也跟著學采了,所以山上的蘑菇現在才冒出頭來就早叫人摘了去。
“娘,要不今日你教我繡海棠吧!”哄了四兒睡下,柳茹淳就拿著針線,準備學繡昨日看見的那海棠花樣。
前幾日柳明喬去鎮子上給柳召送藥去,正好又遇見從城里來大侄女,她現在可是縣官太太,所以這一次回娘家來,給帶了許多好東西,又聽說柳茹淳這個表妹在學女紅,便送了許多好看的繡線給柳茹淳。
“哎喲喲,這個繡線,真真是個好東西,快瞧,這顏色,好是新鮮,跟那花的顏色一樣真。”吳氏昨日就見鐘氏用來繡荷包的繡線與她們在鎮子上買來的不一樣,色澤要鮮亮許多,所以昨晚就打聽,才曉得那是鐘氏那個當了官太太的侄女送來的,所以心里不禁打起了主意。
柳茹淳抬起頭來,沖她一笑,“三嬸也覺得這線好看?”
“那是自然的了。”這兩年,隨著柳茹淳漸漸長大,吳氏也沒少吃她的虧,不過今日見她心情不錯,所以便湊了過來,“不如,你送我一點吧。”說著,見柳茹淳臉色一變,又連忙在后面加了一句,“我拿這個跟你換,你看行不?”
恰好鐘氏也拿著針線出來,想著都是在一個屋檐下,所以便開口道:“三嫂說什么呢,怎跟個孩子叫起真兒來。”隨之將自己裝著繡線的小柳筐遞過去道:“三嫂你看你缺個什么顏色,只管拿去就好。”
吳氏見此,頓時滿臉的笑容,立馬湊到鐘氏的身前,毫不客氣的每一種顏色抽走了一大半。“多謝弟妹了。”
柳茹淳看到吳氏得意的模樣,又見她娘的繡線叫她拿得差不多,難免是生氣起來,不高興的嘟起小嘴,朝屋子里走去,“我不學了,娘自己繡吧。”
鐘氏雖然覺得有時候這女兒比自己還要會看臉色,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她心里想什么,一般自己也是知道的,此刻見著她賭氣了,便隨著她進到屋子。
柳茹淳見她來,轉過臉對著窗戶,假裝沒看到她。
“淳丫頭,你不要這樣,咱又不是給別人。”鐘氏坐到她的身邊,輕輕的說道。
什么不是別人啊,你把她當家人,她估計只把你當做冤大頭吧。柳茹淳越想越生氣,最后竟然也對她娘有幾分氣。
鐘氏見她不理,只覺得自己平日太寵她了,若是以后嫁了人,還這么小氣,可怎么跟婆婆小姑妯娌相處,不禁正色道:“你怎能如此小氣呢,咱們都是一家人,這一點東西,何必放在心上,若以后這樣,娘怕你一個朋友也沒有。”
柳茹淳聽見鐘氏的這番話,慢慢的轉過頭,細細的看著鐘氏,好像從來不認識她娘一樣。
鐘氏被她這眼神看得有些發慌,下意識的去避開,“怎么了?難道娘說的還錯了?”
柳茹淳倒也不客氣,點了點頭,“娘你為人大方,我不反對,可是咱們就事論事,咱們要大方,要爽快,要客氣,那也要看咱們家什么條件,若是衣食無憂,家財萬貫,您要把整間屋子送給別人我都沒意見,關鍵的是你看咱們家現在過得緊巴巴的,這還不算哥哥上學的束修。”
“淳丫頭••••••你說什么?”鐘氏從來沒聽女兒一口氣說這么多話,而且還都是些不是她這個年紀口中說出來的,所以自然有些消化不過來。
話題已經扯開了,自然沒有中途打住的道理,只見柳茹淳又開口道:“娘,每次舅舅們拿來的東西,不管是大小,最后有一半都會從你的手中,或是爹的手中流失出去,我說這話,不是說我舍不得給爺爺或是三嬸他們,關鍵的是這些東西是舅舅他們給的。”柳茹淳說到此處,似乎有點情緒上來了,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外公外婆去世得早,舅舅們疼您,有什么好東西都給您,可是他們也不是富貴人家,這好不容易攢了一點好東西,你卻毫不客氣的送給了別人。您要知道,他們有義務照顧你這個妹妹,可卻沒有義務要顧及你的公公婆婆,以及夫家的兄弟姐妹。”
鐘氏早就聽傻了,滿臉駭異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但是柳茹淳的話卻沒有說完,只聽她有些不滿的小聲道:“還有,那彩線是表姐送我的,您是長輩,有給我保存的權力,但是要不要送人,那是我的事情。”
柳茹淳原本今日是不想說這些話的,可是在不教育一下,她真的不知道這個家什么時候能奔上小康。
原來沒有分家的時候,家中的錢財是由著奶奶掌管,家里過得緊就算了,可是這家都分了兩年,分家前他們家是什么樣子的,現在就是什么樣子,連一個吃飯的碗也沒多出來,反倒是分家分來的那些銀子花的差不多。
可是說來,她父母又都是勤奮的人,在加上父親不下地的時候去打獵,按理算起來,她們家應該多些周轉才是。
然她卻發現,她爹娘都不會掌家,有什么好東西,別人開口他們就爽快的給了,分家的時候明明說好了,兩個老人的衣裳三家一家置一年,可是這兩年都是他們家出的。
又說前幾日,奶奶要去走親戚,非得要做件新衣裳,娘二話不說,就把她自己舍不得動的新料子給送了過去,可是奶奶也沒說她一句好,反而在背地里跟別的老太太說娘親傻。當然了,她現在也沒說去走她那所謂的親戚。
而爺爺呢,這兩年基本很少跟著隊里的人出去給人做法事,反倒是整日黃酒不離手,沒了酒就讓爹去打了孝敬,沒了葷菜就叫父親給他送野味去。
諸多類似的例子,多不勝數,柳茹淳想起來就頭疼,所以她覺得,這個家里還得有個人站出來,而這個人最好還是她娘,所以今日才下定決心好好的‘教育’一下她娘親。